謀春

第210章 余宅請

范儲告訴萬寧,那晚他悄悄跟著阿富往村子外走。

在村口的松樹林那有一輛馬車在那等著他。

范儲想要跟上去,可無奈人腿跑不過馬腿,最后只能目送這車子徑直遠去。

說完,范儲巴巴地盯著萬寧手上的金疙瘩,沒有了下文。

萬寧皺眉,斥道:“你這廝,是覺得本小爺的錢兩好賺是嗎?寥寥數語就想換個金疙瘩?是你蠢還是你當我蠢?”

范儲嘿嘿諂笑道:“不是不是,郎君莫急,我只是想讓郎君知道我找到那個人的行蹤是多不容易。

您瞧,你們有高頭大馬,我連頭驢都沒有,這腳程怎么可能追上馬車?”

說著,范儲揉了揉鼻子,說道:“所以,郎君,我得把一些事說在前頭,讓您覺得這金疙瘩花得值不是?”

范儲嬉皮笑臉,油嘴滑舌地與萬寧周旋著。

萬寧急著寄信,可沒耐心聽他七扯八扯的,臉一沉,便欲離開。

范儲這次倒不著急了,他剛從萬寧那拿到了一錠銀子和一串銅錢,這幾日的銀錢不缺了。

萬寧走了幾步見范儲竟沒有像之前一樣追上來,不由放緩了腳步。

她覺得此事有些異樣,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就見范儲盯著她,嘴角帶著一抹得逞的笑。

萬寧頓時明白,范儲在和她博弈。

他從自己手上得到那些錢后,徹底肯定了他所掌握信息的價值,所以他現在不著急了,哪怕她剛剛拿出來的金子讓他垂涎欲滴,他也不會像之前那般急于得手。

他想要更多,因為他知道他現在手上的信息值更多的錢。

萬寧轉過頭來,臉色陰沉而凝重。

這個范儲不簡單。

他一點都不似普通的地痞無賴。

既然如此,萬寧也不急于一時,她加快腳步,朝驛站走去。

身后的范儲目送她的背影遠去,待看不見后,才從樹上解下馬的韁繩,一個翻身上了馬。

瘦弱的老馬四條腿明顯地哆嗦了幾下,然后馱著他噠噠噠地走了。

待范儲離去后,在前方拐角處閃現了萬寧的身影。

她剛剛并未離去,只是躲到前面小巷里頭。

看到范儲離開,萬寧飛奔進客棧,沖到滄岄房門口使勁地敲起了門。

“誰啊?”里頭傳來羅震音震怒的聲音。

“舅舅,快開門。”萬寧急急喊道。

然后里面傳來一些響動,萬寧聽見羅震音無奈地低吼了一句:“剛說這孩子懂事,立馬就打了臉。”

萬寧沒時間細想這話什么意思,只是更急更快地敲著房門。

不一會兒,羅震音打開了門,大概因為生氣,他開門用了不少力。“哐當”一聲,木門發出刺耳的一聲撞擊聲。

萬寧因為全身心在敲門,羅震音開門又快又狠,讓她來不及收力,一下子就撞了進去。

幸好羅震音擋在門口,她撞在羅震音身上,才沒有摔倒在地。

“這孩子,平時看著挺穩重的,這是出了什么事?這么著急。可撞疼了?”羅震音雖然好事被打斷心里窩著火,可看見萬寧瘦弱的小模樣,那火氣怎么也發出來了,反倒心疼起她來。

萬寧來不及細說,抓著羅震音的胳膊就往外拽,邊拽邊道:“舅舅,寧兒求您跟蹤一個人。”

羅震音一邊跟著她的力道往外走,一邊問道:“行,行,你別急,跟蹤誰?”

萬寧言簡意賅的就將范儲剛剛來尋她的事說了。

然后她讓羅震音暗地里跟上范儲。

范儲的那匹老馬體力不支,走不快,羅震音騎上快馬應該能跟上。

羅震音二話不說,去馬廄牽了馬就往范儲離去的方向尋去。

萬寧再看天色,不再耽擱,也騎上馬去了驛站寄信。

待她回到客棧時天色已暗,她將馬牽去馬廄,就見店小二慌慌張張跑來,從她手上接過韁繩,然后說道:“郎君快去前頭,余宅的人等候多時了。”

萬寧一愣,問道:“余宅的人?誰來了?為何等我?”

店小二搖搖頭道:“小的不知,只知一起來的還有官差,他們請了和您一塊的那位娘子先走了,余家的人則留下等您。”

萬寧心中咯噔一下,直覺不好,一路小跑往前頭去。

進了大堂,就見余宅的小廝喜三在那來回踱步。

萬寧喊了他一聲。

他一回頭,滿臉的焦急之色顯了一絲喜色。

“郎君可算回來,趕緊和小的去宅子里。”喜三三步并兩步跨到萬寧面前,拽住她的衣袖就要走。

萬寧連忙問道:“出了何事?官差為何將我舅母帶走?”

喜三道:“不是帶走,官差說您舅母是大成最有名的仵作,請她去驗尸。”

“驗尸?誰死了?”萬寧一驚,問道,“是余家的人死了嗎?”

喜三垂下眸子,臉上浮現哀戚之色,輕聲說道:“是藤竹,藤竹死了。”

萬寧一驚,再問道:“怎么死的?”

喜三動了動嘴,眼眶瞬間紅了。

“今天傍晚吃了晚食,藤竹她們幾個在老太君生前服侍之人照例要守著靈堂。

可陳媽媽、芰荷等了半炷香的時間都沒見藤竹過來,便差人去尋,結果就在老太君原來的房間里發現她已經斷了氣。”

喜三說著,扯著萬寧衣袖道:“郎君快與我回去,馳小郎說您是秀州的官差,有過人之處,一定要請您去。”

萬寧不再多問,她喚來店小二,留了口信給羅震音,告知他去向。

然后立馬跟著喜三趕去余家老宅。

到了案發現場,滄岄正蹲在那勘查現場。

外面有官差守著,防止余家其他人進入。

見萬寧到了,滄岄站起身,似乎猶豫了片刻,終還是招了招手,讓官差放萬寧進來。

一進屋子,萬寧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她環顧四周,并未發現這屋子里點了香。

“舅母,你可聞到這屋子里的氣味?”萬寧問道。

滄岄道:“聞到了香氣,剛進屋時濃郁些,現在已散去不少。”

見萬寧環顧屋內,似乎在找香源,滄岄便指了指床幔后面,說道:“這香氣是從那飄出來的,尸體就在床上。”

萬寧順著滄岄的手指看去,一條雪白細長的腿從那繡著銀色蓮花的墨綠色厚緞床幔后穿出,耷拉在床沿上。

這場景既詭異又香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