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業從乾元殿出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他吩咐屬下將榮昌侯府翠園房檐上的紅瓦翻過來。
說實話,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見王錦姝。
坤寧宮中。
那張蓋了印的紙已經成功送到了皇后手中,皇后看到,不禁笑了,沒想到一向不為情所困的蕭霖業竟然有了心上人。
對方竟是王廣忠的女兒。
王廣忠……皇后暗想,王廣忠手里的權利也不小呢,老皇帝年邁,他王廣忠難道就不想著找個靠山?
皇后倚在貴妃榻上,腦海里反復比較著王廣忠與慶國公,一個手底下有人,一個手里有權,她竟一時有些難以取舍……
不過,到時候讓他選誰,還不是她說算么?
皇后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不如現在就試試這兒子到底聽不聽話,皇后微微揚唇,喊道:“春萍,把業兒叫來。就說本宮想和他一起用晚膳。哦對了,讓慶國公夫人帶她女兒也來吧。”
蕭霖業剛到了宮門口,聽到皇后又叫他去,不禁有些惱,他剛約了王錦姝……
蕭霖業又寫了封信,讓屬下帶到清心茶樓。此時距皇后說的晚膳時間還有一會兒,蕭霖業不太想見到她那張臉,一想到母親死于她手,他就要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蕭霖業在御花園里停留了一會兒,不多時,看到兩個身影,一藍一粉,由婢女引著,從遠處經過。
蕭霖業又磨蹭了一會兒,才去了坤寧宮。
蕭霖業進了坤寧宮的正院,小廳里說笑聲入耳,他皺了皺眉頭。
掀簾而入,只見皇后一身便服坐在正中,臉上帶笑,坐在一旁的是身穿藍色華服的慶國公夫人,臉上更是滿臉燦爛笑容。
一旁站著的是身著粉色系裙的甄淑,她見蕭霖業進來,立刻斂去笑容,低頭作害羞狀,只敢偷偷的瞟了蕭霖業幾眼。
皇后端坐,等蕭霖業行禮后,才笑盈盈道:“業兒來了啊!”
慶國公夫人攜女兒行禮,蕭霖業免了禮。
皇后似是漫不經心道:“剛剛去向你父皇請安了?”
“是。”
皇后揚唇,心想,蕭霖業大概不會那么傻吧,用自毀前程的方式來扳倒敵人。更何況,此時所謂的“敵人”已經成了盟友。
皇后幻想著有了霍敬,他們又多了一些勝利的籌碼。
皇后掃了一眼蕭霖業,又轉頭對慶國公夫人笑道:“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
慶國公夫人笑著回答:“娘娘剛剛問淑兒幾歲了。”
“哦,對,是說到了這個。”
甄淑上前一步,行禮,柔聲道:“回娘娘的話,小女已經十九了。”
“可否談婚論嫁?”皇后說完,看了蕭霖業一眼,只見他正低頭擺弄著腰間的玉佩,完全沒有參與她們談話的意思。
聽皇后這樣問,甄淑不禁羞紅了臉,轉頭望向慶國公夫人。
夫人連忙笑道:“還未談婚論嫁。”
“怎么?不著急嗎?”
大齊國十三四歲即可談婚論嫁,甄淑十九歲還未嫁人,已經算是老姑娘了。
慶國公夫人道:“淑兒是我的獨女,是我一直霸著她了,舍不得她出嫁,所以就耽擱了。”
皇后凝神想了想,道:“小輩兒們合適的男孩子還真不少,本宮替你看著。”
“謝娘娘恩典!”慶國公夫人連忙拉著甄淑行禮,而甄淑的眼神則是一直往蕭霖業那邊落。
皇后看在眼里,心下道,看來甄淑還惦記著蕭霖業呢。
皇后滿臉慈愛,試探道:“我兒業兒今年都二十五歲了……”
蕭霖業忽然被點名,他早知皇后打的什么主意,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我兒常年在外,至今也尚未婚配呢……”皇后意味深長的看著蕭霖業,臉上帶著笑意。
慶國公夫人及甄淑則是一聲不吭,等待皇后說出來那句話。
沉默一瞬。
皇后觀察蕭霖業神色,笑問道:“業兒,你心中的安親王妃是什么樣子的啊?給母親說說,母親幫你挑挑。”
憋了半天,皇后竟說出這么一句,慶國公夫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以為她會說撮合甄淑和二殿下的話呢……
甄淑臉上更是由白到紅再到青,變化非常豐富……
甄淑覺得蕭霖業為了拒絕她,會說“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者“以后再說”之類的話。
可接下來,他說的,不僅慶國公夫人和甄淑愣了,皇后也沒想到。
蕭霖業答道:“兒臣希望兒臣的王妃武藝高強,若是能搭個擂臺,比武招親就好了。”
皇后沒想到蕭霖業這么說,比武招親,用來搞笑嗎?她一時忘了接話。
甄淑則是心思一沉,眼里瞬間憋了一大泡淚水,她沒有半點兒武功,更談不上武藝高強了。
若說武功好的貴女,在上京也就是霍依雯和王錦姝了。
皇后緩了緩神兒,尷尬一笑,道:“業兒真會說笑,你這是找王妃,又不是找貼身侍衛,要什么武藝高強啊。”
蕭霖業笑笑道:“兒臣難免遇到危險,若王妃不會武功,總是拖后腿,這樣的王妃,兒子寧肯不要。”
蕭霖業說完,甄淑的眼淚已經默默流了下來,什么武功高強,這分明是拒絕她啊!
蕭霖業心想,他既然不喜歡甄淑,早就應該徹底斷了她的念想,免得耽誤人家。
皇后只覺今天蕭霖業讓她十分難堪,便頭一歪,謊稱頭疾犯了,打發走了三人。
蕭霖業快步出了坤寧宮,慶國公夫人看著蕭霖業的背影,也是十分惱火,心下道,他算是個什么東西,也值得她女兒掉眼淚!
慶國公夫人看了眼滿臉淚痕的甄淑,十分不耐煩道:“走吧。人家都走遠了,你哭瞎了又有什么用呢?”
“母親……”甄淑更委屈了,父母親說話向來都是這樣難聽,她真的受夠了。
慶國公夫人橫了她一眼,丟下她,先走了。
甄淑抹了抹眼淚,急忙跟上前去。
甄淑心里不甘,恨意陡升,暗暗發誓,她這輩子非嫁安親王不可!
馬車上,慶國公夫人看她發呆,語氣冰冷道:“不哭了?”
“哭有什么用,我再也不會哭了。”
慶國公夫人嗤笑:“大言不慚。”
甄淑怒瞪杏眼,叫道:“母親莫要這樣看不起人!你嫁給父親,不過是個一品夫人,而我,定要當上安親王妃不可!”
“癡人說夢。”慶國公夫人語氣毫無溫度。
甄淑更加不服氣道:“那您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