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昨日像那東流水

在左家人各個驚愕地瞪大眼睛時,圣旨即將駕到旳消息,一層層地正往下傳。

游寒村以及周邊村莊,頓時變得喧嚷起來。

各處開始呈現慌里慌張的場面。

“圣、圣,圣什么?”

“什、什么旨?”

“套鞋下炕,圣旨。里正喊話,務必保證全員到場,隔壁村的都紛紛朝這里趕來啦。”

這大年初三的,又是死冷的天,連其他村子都要特意趕來接旨?

“你這不是廢話嗎?那叫圣旨,你當那是里正叔在村口喊一嗓子呢,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宣旨的人,還是從京城特意來的大官,帶著烏泱泱一大幫人啊。”

而這樣的對話,在同一時間里發生在好些家中。

另一家還邊換衣裳邊議論道:

“聽說了沒?青柳村里正得知消息,趕巧今日閨女歸家喝了不少酒,當場一頭朝下,摔的那老家伙頭上哇哇流血啊。你說他都摔成那熊樣了,還跑的一點兒不慢呢。那咱和老左家一個村里住著,還不得更快些?免得慢了,不用你嘚瑟,看回頭治你罪。”

大概慌亂能傳染,越是激動越是容易亂套。

游寒村個別村民,居然還跑出家門想借衣裳。

這不是想著穿體面些,

備不住等會宣旨時,

能被安排跪在左家人近處嘛。沾沾紫氣,聽聽圣音兒。

其中就有張瞎子叔。

他老婆子一眼沒看住他,

他就摸出了家門。

瞎子叔想著去石九嫂子家,朝石九嫂男人借件不打補丁的衣裳。

他有多為左家高興,就有多重視換衣裳這事兒。

就是結果不太好。

因為張瞎子才出門沒走出多遠,就撞到了禮部官員的身上。

左里正都不忍心看了。

你瞅瞅,

這個那個一趟趟的,

瞎跑也就算了,這還冒出個真瞎子撞官員身上。

左里正羞臊的捂住半張老臉,只能連連彎腰對京城來的官員們、縣衙來的官員們賠禮道歉。

倒是實話實說,他也沒啥可隱瞞的。

左里正解釋道:“大人們,

草民代他們說聲對不住。太對不住了。主要是俺們這里祖宗八代沒有出現過圣旨,

全都是八輩貧農,一窮二白的,鄉親們就難免像沒頭蒼蠅似的,總出丑。”

要不說呢,

越是大官,

人家真的越不難老百姓。

帶隊最大的禮部官員,

不但沒有埋怨村民們不知禮數,

只笑笑擺手,而且還特意囑咐隨行官員,

再去幫左家多做準備。

禮部官員猜測,想必左家頭回接旨也會發懵。

可不在亂七八糟著。

羅婆子心里想著翻出粉繡鞋給小麥穿上,結果套在了自己腳上。她還忙里忙乎壓根兒沒發現這事兒。

秀花是顧不上水涼,直接舀大缸里的水,

正一瓢接一瓢在用屜布蹭著刷著香爐。

日照香爐生紫煙,

她家圣旨到門前。

她刷、使勁刷,

喜刷刷,

捧出去好不丟臉。

白玉蘭一邊往頭上插簪子,一邊急急問左撇子:“動物們關好沒?你說這巧不巧,到飯點了。我是真怕可別一會兒宣旨時,它們再躥出來,那可就出了大熱鬧。”

此時,連年輕人也出了差錯。

左小稻指著朱興德的腳說:“不行。”

“我洗啦。”

“我知道你洗了,

可你那襪子破了洞。”

二柱子和六子才洗完臉梳好頭發,

進來就聽見這么一句。

二柱子左手拍著右手道:“領旨會管這么嚴嗎?襪子也要檢查?”

六子是連句廢話都沒有,

他急忙調頭道:“那我得再回趟家,

我襪子也露了大腳趾。”

而像來躥門的朱家堂哥們、李二一家,

今日休假回來的吉三,以及付小妹啊、金子媳婦等人是無助極了,他們待會兒該怎么辦呢。

他們到底算左家人還是不算。

要跪在哪里,誰能告訴告訴他們。

這不嘛,朱興昌哥幾個,就扯住朱老爺子在問這事兒。

而朱老爺子的答案很光棍。

“不知道,反正我歸你們弟弟了,

我是左家人。起開,我還沒梳好頭發。不行的話,

一會兒你們幫德子他們幾家抱孩子吧。”

“爺,您左手怎么又哆嗦了?”

嗯,朱老爺子是越著急,

半邊身子外加左手越哆嗦的厲害。

終于啊,終于在一群一群的村民們跪下時,左家人也齊整整地出現在麥場。

麥場這里,

被官員們指揮著,早就留出讓左家人跪下的空地。

而左家人一出現,馬上就有人指揮著怎么跪。

左撇子和朱老爺子帶著朱興德、楊滿山、羅峻熙跪于左側。

秀花和羅婆子,中間是白玉蘭,帶著小稻、小豆、小麥跪于右側。

在他們之后,才是朱家堂哥們、二柱子、六子、李二、吉三等人跪下。左里正也是在這個行列里。

再之后,才是左家的其他女眷,以及后面各村來的村民。

禮部儀仗隊就是在這時出現的。

八人抬著杉木質地、正黃色錦緞蒙著牌匾出現。

禮部官員這才展開圣旨,開始宣旨道:“……”

念的那都是啥呢?

說實在的,那詞能聽的人一半清醒一半醉,想必跪下的全體人員,只有一位能完全聽懂,那人就是羅峻熙。

還有兩位是半懂不懂,那是左撇子和左里正。

剩下的,全是鴨子聽雷,

還怪難為皇上的,真沒少寫字。

不過,皇上也沒有完全白瞎心思,因為咱大伙沒文化,不代表咱老百姓沒智慧。

他們會猜啊。

所以那圣旨的大致意思,大伙猜測是在夸,左家真牛逼啊。

啥也不是的家庭,竟然一下子能培養出這么多人才。

不是人才是什么啊?這場仗打的,極為優秀的表現,壓根兒藏不住。

皇上很欣慰。

皇上還覺得,如若天底下常年和土坷垃打交道的父母,都能有左家老人的這番見識去培養兒女就好了。

如若天底下沒背景的年輕人,也全都能向朱興德、楊滿山、羅峻熙、以及左家女左小麥看齊就好了。

然后由于以上原因,特立左家人為天下農家的典型,賜皇匾,以茲鼓勵,懸掛于中堂處,望將這種jing神綿延數代。

至于匾上的字,就在村民們心中正咂舌時,揭曉了答案。

“秀拔天池。”

天池,意指白頭山天池。

秀拔二字,品德超群。

連在一起夸獎左家人,品德超群,賽過天池。

朱興德、楊滿山和羅峻熙仨人,帶頭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以為這就完了嗎?

其他人可以站起來,還必須讓去旁邊看熱鬧,楊滿山、朱興德卻又被單獨留下了。

因為有另一道旨意出現。

而就在這時,還怪應景的呢,天上飄上了雪。

當禮部官員念完職位,全場極靜。

感覺村里的雞鴨鵝狗貓都配合的不叫了。

“楊侍衛?”禮部官員不得不提醒一句,讓接過去圣旨。

與此同時,朱興德和羅峻熙也瞬間神魂歸位,從旁急忙跟著提醒道:

“滿山,在尋思啥吶。”

“二姐夫,快接旨呀。”

楊滿山伸出顫抖的手,在快要接過圣旨前,他又頓住了,先回頭看了眼朱興德和羅峻熙。

也是這一眼,滿山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

楊滿山萬萬也沒想到,他一個獵戶、一屆農夫,一個其實沒什么了不得本領的人,居然在今日成了皇上身邊的從四品的藍翎侍衛,進了近衛軍,往后要保護皇上安全。

這個四品官,其實哪是他一人的。

這也是他為何會在接旨前,想先看一眼家人的原因。

而此時,他的家人們紛紛在笑著對他擺手,催促他快些。那一張張笑臉,讓滿山心口發脹。

“微臣領旨,謝主隆恩。”

滿山起身后,接著就是朱興德。

朱興德已經猜到,自己的品階應是會低于二妹夫。

要不然不會讓滿山先來。

也是,滿山去的地方叫近衛軍,一個王爺身邊的侍衛最高都能到三品軍階,更不用說那叫去皇上身邊。往后去宮中當值。

而讓朱興德意外的是,他居然和二妹夫同品階,也是從四品。

滿山之所以先領旨,是因為滿山的官職在皇上身邊,所以要先宣他的。

至于朱興德的從四品軍階,他是要去一個叫虎賁營的京郊地方做統領。

虎賁營應該就是譚大洪說的搭伴兒地方。

此時,朱興德還不清楚,虎賁營等待他的全是從近衛軍里篩出去或是新選拔出來的世家子弟。

而隨著朱興德又扣頭領旨后。

錦上添花,縣衙開始結算左家酒錢,以及結算游寒村和附近幾個村送酒人的賞錢。

一時間,雪花輕飄飄的下,游寒村的麥場卻熱鬧至極。

左家人全哭了。

小稻和小豆抱著哭,小麥安慰著兩位姐姐。

朱老爺子是摟住小孫子朱興德的腦袋,又是親又是哭。

秀花是差些激動到心臟出毛病,她真想脫口而出,大手一揮:“酒錢不要啦。”多虧兩個胳膊被女兒女婿架住了。

連羅婆子都跟著激動得不行。

此情此景,羅婆子一邊陪著抹眼淚,一邊還很想吟詩一首,那詩就叫作:“沒啦?”

再沒別人的圣旨啦?

她為啥要供兒子念書啊?明明能靠戰功做官的事兒。

這可真是,不是她不明白,是這世間變化太快。

舉人老爺在從四品官階面前,頓時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