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么只能種野菜
打從孩子能成功的種出,起先自己并不抱希望她能種出菜來,到親眼見證了奇跡發生的時候,李三何就隱隱的察覺到,自己的孫女可能不凡。
這樣的不凡,在太平盛世里都危險,更何論是如今的亂世
如果非要種,比起孩子那些水嫩嫩的瓜果蔬菜來,自然還是野菜來的稍稍安全一些,不引人注目些。
一把操起孩子抱懷里,李三何腳步匆匆,嘴里卻好聲氣的哄著孫女。
“多多乖,如今外頭大家都沒得菜菜吃,咱多多種出菜菜來,萬一壞人眼紅上門來搶咱多多的菜咋辦到時候爺爺在外頭做工不在家,壞人把咱多多欺負了,爺爺會傷心的喲。”。
聽到爺爺說他會因為別人欺負了自己而傷心,多多擔憂壞了。
小手圈住李三何的脖子,小臉貼上蹭著李三何褶皺的老臉,多余軟軟的乖巧道。
“多多都聽爺爺的,多多種野菜,菜菜瓜瓜都拔掉。”。
孩子這么乖,李三何哈哈的會心笑了,胸腔震蕩著,心里的郁氣與擔憂都散了不少。
想到自家孫女平日里對那些南瓜的寶貝,想了想,李三何做出決定。
“那些瓜瓜的話,爺爺想著反正它們馬上就要成熟了,等它們熟了,爺爺跟多多把他們摘下來存起來,只是以后咱們多多不能再種瓜瓜就是,多多得答應爺爺,你要是實在想種菜菜,那咱就去后院,種點耐旱的野菜中不”。
“中!”,多余是個很聽話,也很好哄的好孩子,爺爺既然說了,就沒什么不中的。
七月,人們種下去的秋糧稀稀拉拉營養不良的長著,雖然長的磕磣,卻仍舊是大家活下去的希望,而多余跟爺爺爭取來的南瓜也進入了成熟期,眼看著就能摘瓜入倉。
這日的天氣與往日的炎熱干燥沒什么不同,爺爺跟著大爺爺等人去拉水去了。
最近莊子里最后一口老井都干了,沒得辦法,為了保住最后那點秋糧,大爺爺就組織了莊子里的青壯年,趕著車馬去隔壁老山凹拉水,這可是攸關性命,關系全莊活命的大事,大家都認真對待。
因著路途不近,大家下半夜就出發了,估摸著要到下晌才能回來。
多余起床后,吃了一碗爺爺留在大鍋里溫著的面疙瘩糊糊,碗也沒水洗,只能用草木灰搓了一邊,干草擦了一遍,最后放到一塊,等爺爺拉回了水,所有用過的碗筷一起用一瓢子水刷刷,臟水還能澆地,畢竟她可是在后院種了好多野菜噠!
家里也沒有鐘表,多余不知道時間,只能從爺爺平日教導的,根據天上的日頭來大概分辨時辰。
被爺爺叮囑著不能出門亂跑的多余就窩在家里,閑來無事,多余干脆拿起有自己高的笤帚掃起院子來。
掃著掃著,也不知是哪里忽然響起一陣尖聲驚叫,“蝗蟲,是蝗蟲,蝗爺爺發怒,蝗災來啦……”。
正掃地的多余不明所以,抬著腦袋四處望,除了望見遠方黑壓壓的一片跟烏云樣飄來的東西,她啥也沒看到。
多余還納悶來著,頓在院子里,很想搞明白這瞬間混亂,此起彼伏的喊聲到底是怎么回事來著。
突然只覺身體一痛,然后是接連不斷的痛,眼前黑嗚嗚的一片,耳中都是嗡嗡嗡的振翅之聲,密密匝匝的蝗蟲鋪天蓋地而來……
指頭大的蝗蟲一個個的撞在自己的身上啪啪作響,整個院子瞬間就被蝗蟲大軍淹沒。
多余的小身子被撞的生疼,可是她卻顧不上,因為她發現,自己jing心呵護即將收獲的寶貝南瓜,瞬間成為了可惡蝗蟲的盤中餐。
先是枯老的藤蔓,然后是那一顆顆金黃的南瓜,該死的蝗蟲螞蚱覆蓋上去,頃刻間就把她的寶貝化為烏有。
多余都來不及發愣,看到她的寶貝南瓜被攻陷,她嗷的一聲撲了上去,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多余開始跟時間賽跑跟蝗蟲搶口糧。
墻根下藤蔓葉片覆蓋的多的地帶,日日數著寶貝瓜,了解地形的多余直撲這里,一下摘下兩個,急吼吼的就要往家里搬。
只可惜瓜太大太重,她的能力有限,小奶牙都差點咬崩了,卻根本沒法同時抱動兩個瓜。
抱不動就只能滾,只能推,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多余想盡了一切的辦法,也顧不上蠻干會不會傷到她的南瓜了,小家伙努力著啊。
一個,兩個,三個……
哪怕最后動用了簸箕裝使勁賣力的拉,最終勉強搶到屋子里的不過是區區八個東缺一塊,西少一牙的可憐瓜。
面對這樣的結果,想著那幾十顆沒能來得及搶救回來的金黃瓜,多余眼睛都氣紅了。
把瓜用兩大藤筐罩住,氣紅眼的多余飛快的轉身,麻溜的關上被蝗蟲沖擊破爛的門窗,沖出屋子,抓著先前被她遺落在院子里的笤帚,瘋了樣的在空中揮舞著,在地上拍打著。
一邊揮動,小家伙嘴里還一邊發狠,“我讓你吃我的瓜,我讓你吃我的瓜!你個辣雞螞蚱,敢吃我的瓜,我就吃了你!”。
實在是太氣人了,太氣人了!
她都不用想,那么堅硬殼子的南瓜,這該死的螞蚱們都給她啃干凈了,后院中自己一再妥協,最后才保住的那點野菜,想必也被這些該死的螞蚱給吃完了。
這些可都是自己與爺爺的口糧呀!該死的東西,忒可惡,忒可恨,自己一定要吃回來!
瘋了的小丫頭在院子里扎舞著手里的笤帚,不知疲倦的揮舞著。
人雖小,可架不住這貨是用自己真實的身體來到了這個世界,血脈不一般,就不是一般正常人呀。
正常的小孩,見到這樣蝗蟲漫天蓋地的場面,早就嚇的嗷嗷直哭,不像多余,雖然被蝗蟲接連的橫沖直撞,撞的身體肉痛,露肉的地方也是慘兮兮的被蝗蟲咬破了皮流了血,多余一點也不覺得痛,因為小家伙恨啊。
估計是心底恨意的支撐,小小的身子千瘡百孔的,居然沒有倒下去不說,還一直揮舞著一把笤帚,跟蝗蟲大軍僵持到了最后。
等到蝗蟲肆虐過后,院子里那個小小的身影,身上都血呼拉差的不說,以小家伙為中心的院子地上,居然落下了一層厚厚的蝗蟲尸……
這孩也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