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下一刻薛寶釵纖纖素手,對著夏金桂猛然一指,“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而怒火攻心之下,她雪白的臉頰瞬間變得像燃燒的火炭一般通紅。
看薛寶釵這副怒火中燒的樣子,夏金桂暗暗嚇了一跳,不過與薛蟠屢次針鋒相對的斗爭中,夏金桂已經積累了豐富的斗爭經驗,因此她雖驚不亂,眼珠一轉,繼續對薛寶釵進行打擊:“你,什么你,你以為只有我有這個心思,咱娘、你哥哥都有這個心思,呵呵,只是不好對你說出來,不信你問問咱娘去,哼哼。”
這句話對薛寶釵的打擊實際上是極為巨大的!因為如果薛姨媽和薛蟠也認為應該把銀子抽回來,那就絕對意味著薛姨媽與薛蟠不信任她!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薛寶釵清楚薛姨媽與薛蟠知道李桂的才能的,不提她家的鋪子在李桂的建議下涅槃重生,就是在大觀園的投資上薛家也是賺了銀子的!
而如果薛姨媽與薛蟠不信任她!這兩人可是她的至親!恍惚之間薛寶釵有天地搖晃的感覺……
“我不信!”
下一刻薛寶釵堅定的大叫了一聲,轉身往薛姨媽的房間跑去。
“哼哼。”
見此,夏金桂嘴唇一撇,冷笑了兩聲,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她走得快而不匆,她的內心更是很篤定,因為她已經摸透了薛姨媽的性子,那妥協、軟弱、避讓的性子,更何況她一路上給王夫人灌了不知多少碗迷魂湯,什么姑娘終究是別人家的人,這世上向來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錢的來路萬萬不能讓外人掌控之類的。
這些道理在后世都被大多數人奉為真理,更何況在這個時代,實際上薛姨媽對夏金桂的話深以為然。
當薛寶釵一路匆匆來到薛姨媽的房間時,薛姨媽正在哄著薛蟠的女兒薛玉貞,不時的在薛玉貞的小臉上撫摸一下,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其實這就是薛姨媽的性子之一,特別的寵溺小孩子,這種性子內藏著柔弱。
而當薛寶釵向她行禮之時,看到薛寶釵臉色有異,一副十分沉重的樣子,薛姨媽心里一驚,立刻感覺到夏金桂和薛寶釵的沖突來了……
“我的兒,你這是怎么了?”隨即薛姨媽問道。
她雖然真的不想過問這些事情,但是畢竟這兩邊都是她的親人,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想掌握具體的情況。
“娘,嫂嫂說你同意把投在李桂那里的銀子抽回來!”隨即薛寶釵就匆匆問道。
這個問題實際上是薛姨媽向著誰的問題。但是怎么向,卻是有著方向的!
而在薛姨媽自然不能脫離封建思想的舊窠,也就是說她是認同、甚至是堅信女兒終歸是別家的人的!
而既然是別家的人那有何必替別人操太多的心!同時薛寶釵這些年的辛勞,薛姨媽是看在眼里的,她也不想薛寶釵一直這么操勞。
因此,聞言薛姨媽嘆了口氣,說道:“我的兒,你還操這份心干啥,,這么多年,你一直幫襯著你哥哥,也累了,你就一并交給他們,讓她們去鬧吧!”
薛姨媽這輕輕一句話,實際上不但認同了夏金桂從李桂那里抽回銀子的做法,而且也剝奪了薛寶釵對清江記的經營權。
而薛寶釵的思想當然也沒有脫離封建的舊窠,也就是說她實際上也是認為女子終究是外人的!
因此聽了薛姨媽的話,猛然之間,薛寶釵省悟自己原來是太執著了,執著于這個事件本身了,沒有從世間的倫理道德這個大方面去考慮問題,去考慮薛姨媽的立場。
心中如醍醐灌頂,但是她畢竟是為薛家付出過大量心血的!
想到自己所有的責任感、所有的努力,所換來的不過是猜忌、懷疑、甚至是拋棄,剎那之間薛寶釵心頭一片灰涼……
如此呆了一呆之后,薛寶釵才對薛姨媽說道:“母親說的是,孩兒回頭就和李桂商議下,看怎么把銀子抽回來。”
薛寶釵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既然所作所為都是嫁衣,而且所做的嫁衣別人還不要,那她還堅持什么!
說罷,薛寶釵飄然而下。
但是她的腦海里卻因此思緒翻滾:“這就是女子的命運嗎?終究要找一個人……這世上什么是真,有時至親也不是……”
想著想著,眼前熟悉的景色倏然間變得陌生……終究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悲涼,兩行清淚驀然而下……
“小姐!”這時香菱帶著些慌亂輕輕叫了薛寶釵一聲。
聞聲,薛寶釵掏出繡著紅梅的錦帕,輕輕的擦了擦淚水,“你去把清江記的賬簿拿來,給嫂嫂送去。”隨后薛寶釵淡淡的說道。
可能是青江記在無行中已成了她空虛情感的寄托,說完之后,不知為何,薛寶釵突然感覺身子一輕。
這種輕是沒有方向的輕,一如八面來風中的塵埃、飛絮……
薛寶釵心如飛絮之時,金陵上元縣縣衙后宅許福正與錢包來商談著……
世上男人為女人能瘋狂到什么地步,這大概是無底線的!
而世上最令男子在意的卻不是女人,而是面子!
而現在在許福看來,李桂已經兩次落了他的面子,并且是當著可以讓他瘋狂的女人的面!因此許福瘋狂了。
也因此他選擇了動用社會的暗黑力量。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平時一個個膽大包天的盜匪,在收到他刺殺李桂的請求后,一個個的居然都不接單了。
而且直接告訴負責聯絡的錢包來,他們怕有命拿錢,沒命花錢。
許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偷盜不足以死,殺死草民或許也沒事,但是自古以來殺官即造反,這肯定是死罪!
“老爺,你也不用急,劉四那廝雖然沒答應,但是他卻給咱們指了條路,推薦了個人,那個人一定敢做!”看許福眉頭緊皺,錢包來急忙說道。
”誰?”許福眼睛一亮問道。他很想知道還有哪個盜匪有這么大的膽子!
“這人乃京師附近的巨寇鐵鷂子。”錢包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