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丕沒有管他們如何商量,他想著王家,恐怕照這個情勢下去,也過不了幾年了。
如今王家也就王老太爺頂著,除開他,旁人皆不足為慮。
指望王貢?還是王衍?
在他眼中,這二人已是廢棋,早已不堪重用,便是皇帝,也瞧得出。
現下幾分縱容也不過都是看在王老太爺的面兒上,若哪日王老太爺不在,王家,也到頭了。
時至未時,沈茂君與崔九貞商量完,又敲定了些生意上的來往,這才作罷。
見她有些困倦,又想到她平日里有午歇的習慣,謝丕詢問道:“可要歇會兒再走?”
崔九貞搖頭,她平日有些認床,在外頭不一定睡得慣。
總不能讓謝丕也陪著她一塊兒睡吧!
經歷過那件事,多少有點兒難為情。
尋到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太子,見他在房里聽著曲兒,吃著新鮮的果子,好不自在。
崔九貞對沈茂君這個小狐貍評價又多了一層。
見著要走,太子有些舍不得,“不能多待些時辰么,不是還早,晚些回去也無礙。”
“出來時怎么說的?”崔九貞板起臉,“你若不聽話,下回出來可就不帶你了。”
一聽到下回,太子眼前一亮,“下回是何時?”
“看你表現!”
崔九貞得意,謝丕微微一笑,替她戴好幕離,牽著她下了樓。
剛出了門,就有一個錦衣衛過來在謝丕耳邊說了幾句。
他朝太子看去,見他目光閃躲,不看自己,只囑咐道:“莫鬧得太大。”
太子挺起胸脯,“孤有數。”
謝丕沒再理會。
回去的路上,崔九貞窩在他懷里睡了過去,馬車刻意放慢了速度,不那么顛簸。
回到府里,崔九貞軟手軟腳,迷迷糊糊地回房再補補覺。
也不知謝丕后來送了藥膏過來,任由余嬤嬤給她抹了。
當天夜里,王家偷偷潛進去了幾個人,打暈了正在書房收拾筆墨的王衍,將人扛出府。
找了家最好的青樓,包裹的嚴實的兩人又將王衍的衣裳扒光,從后門扔了進去。
青樓里如何他們不管,完成了命令,他們趁著夜色又悄悄離去。
被人用水潑醒,王衍還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后頸疼痛不已,碰了下,好似都腫了。
“這不是王家的公子,怎的會在這兒?”
“王家,哪個王家?”
“自然是和未婚妻妹妹偷情的那個王家王衍。”
“嘶,竟然是他……”
王衍聞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一絲不掛地坐在這個明顯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地上。
他想到什么,立即冷下了臉,神色幾經變幻。
更有甚者,竟開口調侃,“王公子不是得了美嬌娘,怎會還來這等地方,聽說你那寶貝妾室容色傾城,難道說,你也玩兒膩了?”
這句話像是踩到了他的痛點,王衍二話不說就上去將人連著揍了幾拳。
拳拳不留一絲力氣,不過眨眼功夫,那人已是滿臉血污,人事不省。
王衍順道扒了他的衣裳披在身上,冷眼掃著那看著與地上一道的幾個人。
“再敢多說一句,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有個書生模樣的人有些氣不過,想要理論,卻又被人勸住,7死死按住。
待到王衍走了,他這才甩開其他人,“你們干什么,看不見費兄被打成這樣嗎?”
“看到了又如何,你我如今毫無功名,家中又不及人家,若真讓你去惹了他,還有活路?你不想活,可別連累我們。”
那人氣得臉色通紅,不說話。
唯一有點家底的,還被王衍突然發難,揍得不省人事。
無法,只得將人扶走,去請大夫。
被打的人乃是費懋中,他伯父費宏乃是翰林院侍講,從四品,比起王衍的父親,還高些。
他今晚打了人家親侄子,明兒個不鬧到朝堂,他費家都倒過來寫。
此時,王衍自知被算計了,不用想也知道究竟是誰的手筆。
謝家,崔家,這兩家當真是陰險。
沒再回府里,他黑著臉去了別院,見他這個時候過來,手上還帶著血,衣衫不整,崔元淑目光閃了閃。
“怎么回事,衍哥哥你這是……”
“無礙,吩咐下去,我要沐浴。”
說完,他沉著臉邁進房中,崔元淑微愣,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便也暫且沒有多問。
凈室內,崔元淑替他擦著背,纖纖玉指滑過他的肌膚,片刻后,將臉靠上他。
“衍哥哥,你今兒個到底怎么了?”她委屈,“你嚇到淑兒了……”
王衍一頓,沉默了,良久,他才轉身將人攬入懷中。
“謝家和崔家暗算我。”多了他卻是不肯再說。
崔元淑聞言,眼中復雜,又是崔家。
“衍哥哥,你可有想過,他們兩家如此,其實,不是在逼你,而是在逼王家!”
王衍皺眉,“什么意思?”
崔元淑垂眸,“他們斷了你的前途,不就是斷了王家的路?如今有老太爺,可十年,二十年后呢?”
“我在崔家長大,更了解崔家護短的性子,他們看似原諒了王家,其實不過是為了博得個好名聲罷了。”
王衍聽著,眼中明暗交錯。
“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必定不會手下留情,如今,就等著一擊必中!”
“一擊必中?”王衍握住她的手腕,“崔家毀了我,就是想扳倒王家?”
“衍哥哥,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還是那個干干凈凈的王家公子,興許已經與姐姐成親,和和美美的了……”
“不要跟我提她!”
王衍甩開她的手,轉過身去。
崔九貞那個女人,三到四次踩他顏面,還有謝丕。
娶他?
這輩子都不可能,那種女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厭惡,哪有一點兒身為女子的模樣,也就謝丕那樣的掃把星才會當個寶。
崔元淑被甩開,卻是沒有一丁點兒生氣,她略彎了彎唇角,眼中又浮出淚花。
“衍哥哥,淑兒實在心疼你,不愿你被如此埋沒,既然仕途被他們擋了,不若換一條,如何?”
“換一條?”
王衍詢問地看向他。
崔元淑靠近,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卻見他神色震驚,立即推開了她。
“不成,這是……”后頭幾個字他沒有說出口,只道:“此事,休要再提,否則我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