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直接卡住了。
嬴湊到太皇太后跟前,看著她懷疑道:“莫非……祖母沒想過要給我備嫁妝?”
太皇太后連忙道:“怎么會,祖母記著呢。”
嬴滿意了,“那就好,我還以為祖母忘了曾經允諾孫女的那百萬錢。”
太皇太后這下驚了,“什么百萬錢?哀家什么時候允過你百萬錢?”
嬴看起來比太皇太后還震驚,直接從座椅上起身,“祖母是真不記得了?還是想賴賬?”
祖孫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后,太皇太后揉了揉額角,“承平,你可別欺負祖母年紀大,記性差……”
嬴聞言生氣地道:“什么記性差!我看祖母就是想賴賬!十年前我將名下的錢財田產都交給了祖母,祖母說等我出嫁的時候加倍給我的!”
太皇太后想起來,好像還真有這回事。
那會兒楊家遭難,為了補上楊家的那個大窟窿,減輕楊家諸人罪行,她也傷筋動骨。后來從孫女那兒拿銀錢的時候,不過隨口應了一聲,她沒當真,便以為孫女也沒當真。
“就算是加倍,也沒有百萬錢。”太皇太后欲與嬴講道理。
嬴見太皇太后不是真的要賴賬,便又坐下了,算給她聽,“那會兒我交給祖母的銀錢和產業加起來少說也有十萬兩吧?”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當初她父皇疼她,總想方設法補貼女兒,盡管嬴作風奢靡,花錢如流水,多年下來也積攢了不少財物。
“再加上我昏睡的這十年,名下封邑所收稅銀也都由祖母管著,這加起來……”嬴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少說也得好幾萬吧?”
太皇太后見她這樣算,并沒有提起之前借國庫的那十萬,心里略安心了些,說道:“那也沒有百萬錢啊。”
嬴理直氣壯地說:“祖母不是說加倍嗎?百萬錢又不多!”
太皇太后覺得自己頭疼的毛病又犯了。
“你要這么多銀錢做什么?”
嬴一樣一樣與太皇太后掰扯道:“祖母不是給我相好駙馬了么?我出嫁前,總得先將公主府的臉面撐起來吧?花嬤嬤去我那府上看過,那么多的院子都空置著,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還有,我堂堂長公主,現如今府上居然只有一個家令,簡直丟了皇家顏面!按照儀制,我公主府的衙署屬官是不是該布置全了呀?還有,連寧鄉那個小小的縣主都有二十個侍衛,我身為長公主,府上至少得招個兩百人馬才像話吧?這養宅子和養人,不都需要花銀錢?”
太皇太后聽她這么算下來,不止頭疼,心口也開始疼了。
嬴看著太皇太后,撅著嘴委屈道:“我要的只是一個長公主該有的體面,并不算過分吧?”
平心而論,是不算過分,嬴要求的是一個受寵的公主應該有的。
可是太皇太后在心里算了一筆賬,沒吭聲。
嬴又道:“而且,我這也不單是為了自己的體面,還是為了祖母的顏面!祖母想想,大圣朝誰不知道我是您老人家最疼愛的親孫女?如果我出嫁的時候,公主府破破爛爛,衙署中空空如也,身側連矯健的隨身侍衛都沒有,世人怎么看您?他們當然不會懷疑您對孫女的疼愛,只會想太皇太后和楊家竟然已經落魄至此了?”
太皇太后愣了愣。
嬴拉著太皇太后的手,說道:“祖母,孫女的體面,也是您和楊家的臉面啊!”
太皇太后被嬴說得心中一動,現如今她正在試探姚家和范家。如嬴說說,如果她一個長公主連點體面也沒有,人家會不會以為她這個太皇太后真的不中用了?看輕了她,也看輕了楊家?
如此一來,姚家或者范家自然也不會給出讓她滿意的誠意了。
太皇太后琢磨再三,終對嬴道:“就算你不提,你說的那些祖母也不會讓你缺的,別的公主出嫁時有的,我孫女又怎么能少?”
嬴聞言,甜甜一笑,撒嬌道:“我就知道,祖母疼我!”
“不過……”太皇太后話語一轉,“一百萬錢祖母這里可沒有。”
嬴彎著的嘴角立即落了下來。
太皇太后連忙道:“祖母可以先給你五萬錢。”
嬴悶悶不樂道:“五萬錢能做什么啊?我當初借給祖母的都遠不止五萬。算了,我還是不要駙馬了,這世上有才華的美郎君多得是,只要身子暖和,能暖榻就成。”
嬴起身欲走。
“回來!”太皇太后氣道。
嬴腳步一頓,瞥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捂著胸口道:“你這孽障,稍不如意就要撂臉子!哀家遲早被你氣死。”
嬴撅著嘴生悶氣,既不走,也不坐回去。
太皇太后怕她真的說不要駙馬就不要駙馬了,只能無奈妥協道:“給你八萬錢,總行了吧?”
嬴道:“八萬錢也就夠修修公主府!算了,祖母就給我十五萬錢吧,我當初給祖母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數,也不用祖母加倍還我了。”
太皇太后:“十萬,再多就沒有了!”
見嬴還不滿意,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氣,道:“承平吶,祖母若是有銀子難道還不愿意給你嗎?現如今祖母也只能拿出這么多了,以后你封邑上所收的稅銀也都交給你自己打理,可好?”
嬴猶豫著看了看太皇太后,態度終于軟了下來,走回去坐下,輕輕撫了撫太皇太后的胸口,說道:“好吧,孫女心疼祖母,不愿祖母為難,那就十萬好了。”
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出指頭戳了戳她的額頭。
嬴沖著太皇太后一笑,乖巧地給她撫兇捶腿。
從壽仙宮出來的時候,嬴拿到了太皇太后給的十萬錢。
等上了馬車,小吉祥數了數銀票,比劃道:十萬錢雖不少,可比公主一開始想要的百萬錢,差了不少呢?
嬴噗嗤一笑,白了小吉祥一眼:你還真想拿百萬錢呢?你要知道,想找人要一萬,得開口要十萬,找人要十萬,則開口要百萬,這樣才能拿到想要的數目。
小吉祥震驚:公主本來就只想要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