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嫂正做活呢?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不過近來這世道是愈發難熬了...”
“唉,誰人說不是呢!”
“李嫂嫂倒還好,娘倆都心靈手巧的,多少能做點活貼補,不像我,又笨又蠢的,做什么都不行。”
“這話兒哪有這般說的,真逼到那份兒上誰都得硬著頭皮上。”
李大嬸正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那陌生的婦人。
田恬把早上李大嬸給她收上來的衣裳折疊好,又邊側耳偷聽著樓下動靜,小春花正抱著她那小兔子玩。
田恬越聽越覺得這來人奇葩,反正話里句里都在捧李大嬸,然后把自個家貶的十分悲慘,又說她如何如何艱難。
田恬有點無語,覺得艱難你倒是努力學習努力掙錢啊!
話里啥都是李家厲害,可你自個又懶的做!就說小春花打的絡子,這種東西又不難學,頂多做的慢一點,不也是能得錢?再說不是熟能生巧嘛!多練練還能一直這么慢?
田恬連連搖頭,只覺得這婦人當真不是什么好相處的。
顯然樓下李大嬸也不大樂意搭理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那婦人旁敲側擊,見李大嬸不為所動,最后才顯露出她的目的來,觍著臉笑哈哈道:“哪個...李嫂嫂啊,你們家最近手頭可寬裕?昨個聽老王家的是瞧見你家的買了點白面,我就想著你們家是不是寬裕些。你看我家糧倉已經見底了,老鼠見了都得繞道走喲,可憐見的,就是我想你能不能借一些錢給我們...”
李大嬸一聽,心中咯噔一下,沒想這些人消息這么靈通,暗罵一聲自個丈夫沒個心眼兒防備,面露難色,笑道:“哎喲,左鄰右舍的,倒真不是我不幫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大閨女病著,這些日子為了給她看病啦買藥啦,都把家底掏空嘍,昨個買白面也是瞧著她吃不下東西,想著白面容易入口些才買個一些給她養身子用的,若不是我家大閨女,那種矜貴東西我們哪里買得起喲。”
吳二嫂子一聽李大嬸的口風就知道沒戲了,臉色頓時有點不好,但還是勉強關懷道:“那你家大閨女身子可好些了?”
李大嬸想起田恬,往后也不能一直躲家里,這才點點頭,嘆道:“是好些了...”
田恬在樓上聽的心里發酸,李大嬸是挺慘的,大閨女沒了也得裝作沒事兒的樣子,實在是心酸。
吳二嫂子沒借到錢,走的時候就焉了吧唧的,愁眉苦臉地走了。
等李奶奶把門閂落下,田恬才和小春花下樓。
“這嬸子又是誰阿?”
“隔著咱們三四間屋子的吳老二家的婆娘。”李大嬸笑著同田恬解釋道:“這家倒也是造孽,他們吳家老爹是個賭鬼,成日泡那賭棚子里,一家四五兄弟常常都要勒緊褲腰帶給他們老爹還賭債!這吳二嫂自己也是個懶的,她家兒子也是個不學好的!你往后若是碰上她盡管繞著走!”
田恬點點頭表示明白。
左右也歇息下來,正巧也中午了,所以自然是準備午飯。
結果小春花正和田恬一塊兒燒上一鍋水,李大叔和李天昊卻突然回來。
聽著外邊的喊門聲,李大嬸制止住李奶奶要起身的動作,自個邁步過去開門了。
“咋地啦?這時候回來?”李大嬸奇怪地詢問門口處的父子倆。
“那江邊突然多了好多官兵,說是要治療那些患風病的人。”李天昊吸著冷氣道。
“這天一冷,聽說是昨夜城西那邊又倒了一片,官兵們已經不讓出門了,怕都傳染上,說是要閉街三日,晚上天一黑就算起。我就想著趕緊回來拿點錢再買點糧,只怕最近出門是不方便嘍!”李大叔一邊說著一邊往里屋進。
“喲!這可要遭,平白又少了三日薪酬,下個月的稅可怎么是好?”李大嬸憂愁道,而后招呼父子倆進門,又趕緊把大門閂落下。
“也是沒法兒,為了避免傳染病嘛!等過兩日解禁我再多使點力氣!一會兒我去多拿點那絡子線回來,這兩日就同春花一塊兒先打點絡子,能賺一點是一點!”李大叔笑著說他的打算。
身為家中的頂梁柱,首先就不能慌,不然家里人還得跟著害怕。
這點李大叔做的挺好的。
“那成,一會兒我也同你一塊兒去,正好把做好的繡活和絡子一塊賣了。”
李大嬸也是如此盤算道。李大叔聽見應一聲,沒不讓她去。
田恬這邊也都聽到了,只覺得這邊日子當真不好過啊。
見大家都回來了,也就開始準備午飯了。
先前的泡面還有不少,但是李大叔夫婦倆死活不讓再拿出來,只說留著要緊的時候吃,田恬無法,便只好先答應。
李大嬸便又往吊鍋里邊煮上南瓜湯,旁邊貼了一些粗糧混白面的鍋貼,田恬照舊往里邊添了三小塊紅糖。
小春花怎么也吃不膩這個,眼巴巴地望著鍋里的南瓜湯,這甜甜的滋味她怎么能不喜歡呢?做夢都巴不得天天吃。
李天昊也悄悄咽著口水。
他家以往很少一日吃三頓的,也就因為田恬,說起這個他心里是既擔心家里的錢不夠,又覺得不餓肚子的滋味太美好。
就是糾結的很!
李奶奶只是個珍惜當下的,有的吃就吃,沒有就少吃,成天樂呵呵的小老太婆。
田恬則是想著不知一會兒的繡品能賣多少錢,要是能賣的高點就好了,李家一家子也不用擔心人頭稅和溫飽問題。
李大嬸開口招呼可以吃午飯后,一家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簡單吃過午飯,暖和一下身子,又準備出去采購和賣東西啦。
田恬見李大叔李大嬸準備東西,還帶上布袋和背簍,突然也想出去看看,于是開口道:“嬸子能不能讓我也出去走走?我想看看這里!”說完又想起可能會被人認出和他們閨女不一樣,所以又連忙道:“要是不能就算了,我就隨意說說,哈哈,哈哈。”
田恬懊惱自己不過腦子,怎么能給人家添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