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走出去化妝間,剛好和小阿諾的演員迎面遇到,穿著布衣裳的小女孩“呀”了一聲,眼睛刷一下亮了起來。
“千幻姐姐!不是,是薛念姐姐!”
小阿諾顯然是如風令忠實粉絲,邁著輕快小步跑過來,站在薛念面前抬頭看著她,一臉崇拜。
“姐姐好!我是苗穗穗!”
“穗穗好,我是薛念。”
苗穗穗看到她本人有親和力,一點都不像千幻那么冷漠,不僅沒感到形象崩塌,反而更加歡喜了。
“姐姐好漂亮啊,我長大也能這么漂亮就好了!”
“你長大肯定比我還漂亮!”
薛念被她逗樂,捏了捏她小辮子才走向拍攝地點。
飾演外公宋昌華的演員,是一級表演藝術家柳放,柳老師為人和善,有說有笑跟薛念一起來到雙杠邊。
雙杠旁站著兩名安全員,一名身材魁梧的動作指導,他曾是國家隊運動員,言簡意賅,把動作要領跟薛念迅速過了一遍。
“試試看。”指導老師示意薛念上杠,兩名安全員立刻上前護著她,把她抬了上去。
薛念深吸了一口,在三人的幫助下做出一個漂亮的翻轉,她平時鍛煉過手臂力量,做起來還不算費勁,只要拍攝時保持平衡即可。
半個小時后,薛念第一次不靠人幫助,完美完成了最簡單的翻轉動作,穩穩支撐著身體坐在杠上。
“好!準備開拍!”邱志昌笑容滿面,對薛念的好感蹭蹭上漲。“各機位準備,第九場第一鏡,3、2、1,Action——”
薛念雙手撐在雙杠上,烏溜溜的眼睛里光彩熠熠,看向坐在搖椅上神情疲倦的外公,故意做出逗他開心的鬼臉。
“姥爺你看,我是小猴!”
薛念雙臂用力,原本柔軟的腰肢肌肉緊繃,按照動作指導的教導調動肌肉發力,在所有人擔憂又緊張的目光中翻轉,隨后穩穩當當坐在杠上。
“姥爺姥爺,我是小鴨子!”
薛念看到老人的眼神漸漸渙散,頭不斷下垂,似要沉沉睡去,眼中不免流露出擔憂。
小時候,老人就是這樣坐在院子里,jing神矍鑠,聲音洪亮,指導她把動作做得完美,看著她一天天成長。
而此刻的老人臉上皺紋橫生,早已沒有了開口說話的jing神,卻仍要堅持陪伴著她,為她鼓勵加油。
或許是孫女脆生生的嗓音,喚醒了老人過往的記憶,他吃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薛念的眼睛里閃爍著歡喜亮光,更加賣力地翻轉,坐在杠上逗老人開心。
“姥爺,你看我是小鳥,馬上就要飛走啦——”
老人渾濁的目光似有一瞬間的清明,唇瓣翕動,眼里隱有淚光。
小小的孫女馬上就要飛走,去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國家、去參加比賽為國爭光!
而他已經老了,飛不動,甚至走不動了。
鏡頭從老人的目光移至薛念,她坐在杠上雙手扇動似是即將飛走的鳥,在她雙手靈巧舞動的后方,是那棵兩人一同種下的小樹。
鏡頭緩緩退遠,樹的背后是小山村,村子里背后是一望無垠的山。山的那頭,便是阿諾即將前往的世界。
邱志昌從椅子上跳下來,笑得臉上皺紋都深了幾分。
“很好!調整十分鐘開始下一場。”他先跟柳放交流了幾句,隨后走向薛念。“小薛,剛剛翻轉做得太好了!”
“謝謝邱導夸獎,是動作老師指導得好。”薛念自身重量輕,平時有健身和瑜伽的習慣,并不覺得很吃力,缺的只是正確的指導。
動作老師越會教,她就能學得又快又好。
站在一邊的動作指導聽到她的話,笑得一臉憨厚,撓著頭擺了擺手。“嘿嘿,是你底子好。”
邱志昌此前沒少聽趙銘夸獎薛念,今天初次合作,發現果然不是徒有外表的花花架子。
“下場是你發現姥爺的盒子里,裝著幾封沒寄給你的信,這場沒有臺詞,全靠情緒,你醞釀一會兒,我就不耽誤你了。”
邱志昌笑呵呵地拍了拍她肩膀,隨后繼續去忙手頭的事。
在旁邊喝水休息的柳放,對這位剛合作的新孫女倍有好感,一臉慈祥地把薛念喚到身邊,小聲跟她傳授經驗。
“需要醞釀情緒的時候,多想想難過的事,哭的時候不用想著好不好看,該怎么哭就怎么哭。”
柳放放快語速跟薛念說了很多,教她怎么表現、怎么理解角色、哪里該收哪里該放,說得十分到位。
薛念感激不已,能獲得老藝術家的指點,比自己苦苦鉆研輕松多了。她對表演本身就有濃厚興趣,一點則通,很快就有了全新的收獲。
“謝謝柳老師,我會好好表現!”
“去吧,我看好你。”
柳放頷首微笑,對她的觀感越來越好。
他見過太多年輕的演員,沉得住氣的人都能走得很遠,哪怕偶有時運不濟,也會憑這份心性和努力重新站起來。
他篤信薛念就是這一種。
“你說什么?邱導請了薛念?你確定沒聽錯?”
顧茵連發三問,雙手緊緊握住玻璃杯,要不是力氣不夠大,都快把杯子生生捏碎。
Cindy抿著唇點了點頭,她本來不想告訴顧茵,怕她又要發作,可是想想如果瞞下去,到時候知道了又會怪她。
嘩啦——
顧茵猛地將玻璃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濺,好幾片擦著Cindy的腳踝飛過,留下幾道淺淺的劃痕。
“去爆料薛念主動加入《蒼云曲》劇組,一個小時內我要看到效果!”
顧茵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二十一歲時還在戰戰兢兢巴結導演,恨不得用盡一切去換大導的電影龍套。
薛念要作品沒作品,要咖位沒咖位,居然輕輕松松混進邱導的劇組,戲份還至關重要!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還不快去!”
“茵姐,還有幾天新戲就開播了,要不算了吧。”
顧茵眼神凌厲,語氣冷硬到了極點。“影響東宮藏嬌,會影響我嗎?”
Cindy愣了片刻,順著她的意思搖了搖頭。
“既然影響不到我,那毀了又跟我有什么關系?”顧茵咬牙切齒,右手死死握緊沙發扶手,將柔軟的皮質深深捏陷下去。“我多的是代表作,她可只有這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