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晚輩也不太懂,太姨婆覺得該收多少合適?”鐘云煙一臉認真請教的模樣。
鐘族長聽鐘云煙這樣的大事也詢問她的意見,內心很是受用,沉思一番,才道:“即都是族親,咱就不能收太高了,但也不能讓你吃虧,就按一畝良田年租六斗麥子算,你看如何?”
良田高產,若是風調雨順,種仔細點,麥稻一季畝產能達一石半,別的地主租地,每畝良田的年租也至少是這個數,當地麥子一年一熟,還可以多種一季蔬果,稻谷一年兩熟,就算交租也比普通的田地出糧多些。
鐘云煙點點頭,說道:“太姨婆,晚輩是這樣想的,我這縣里頭事多,不若我那些良田中田便承包給您家,良田一年算半石麥子,中田一年算半石粗糧,田稅都從我租子里扣,您看著幫我租出去,收租的事也麻煩您家了,能租出去多的都算您家的,您看如何?”
她面上再怎么讓人挑不出錯,內里也并不是什么老好人,以前她家困難的時候,族里頭的人也未幫她家說過話,想著把田地優先租給族人,并不是為了幫族長解決麻煩的,而是為了自個省麻煩。
這租田,若僅是她一個人的事,族長必定不會用心挑選租戶,到時怕什么好吃懶做的人家都租出去,最好的辦法便跟族長利益捆綁,而鐘族長覺得實實在在從她這兒得了好處,日后才能更向著她一家。
果然鐘族長聞言便眼睛亮了亮,那良田租金收六斗麥子,中田收六斗粗糧,一點也不難租出去,鐘云煙如今手里田地多,她算著至少得有一百七八十多畝,她承包下來租出去,一年至少便能多收成十七八石糧,也就每年收租的時候費點事,就能賺個好幾貫錢,這可是好事啊。
她裝模作樣沉思一番,才點點頭:“既然你縣里頭的事忙,那租田的事兒我便幫你管著,每年收完租子給你送過去,你盡管放心。”
鐘云煙連忙拱手一禮:“哎,那這事就有勞太姨婆費心了。”
鐘族長覺得自個討了便宜,還得了鐘云煙的感激,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她親自寫了契約,跟鐘云煙簽了十年租契,至于這后頭田地怎么租,鐘云煙便不用管了,她只管到時收租就是。
兩人說好事,鐘家也快開飯了,鐘云煙便借口先離開,讓徐映雪駕了馬車,去看了自個剛買下的田宅。
途中遇到村民,她便熱情地跟人打招呼,還有一些小孩跟著她的馬車后頭跑,她便直接讓徐映雪停下車,拿上些從縣里帶回來的糖糕,分給這些小孩,叫她們自個去玩,別追著她的馬車跑了。
鐘云煙近日時常回村,這些小孩都知道鐘云煙大方,經常追在她屁股后頭,只為她手里的糖糕零嘴,鐘云煙若不下車來打發她們,這些小孩估摸能追著她跑好遠。
周地主家的地還不是連成一片的,東一處西一處,她只是去認一下自個的田地便離開了,那地里的莊稼已經基本收割完,被官府的人拉走了,倒是宅子和山頭她認真轉了一圈。
周家的三進宅院,可比她買的酒坊好多了,不僅建得結實,還挺新,只是宅子里值錢的物件一律被官府給拉走了,倒是有些不值錢的家件物件,官府的人也懶得拉,還都留在宅子里。
宅子后頭還有一大塊地,約莫二十來畝,周家弄成了菜地,如今還種了蔬果。
只是這片菜地半個多月未有人打理,除了一些耐旱品種,多半都是蔫蔫的,好在前幾日下過一場雨,那些蔬果才未死透,搶救一番還能活過來,只是長勢怕不會太好,不過用來喂養家畜也挺好。
鐘云煙見這宅子里有井有磨,生活可比普通人家方便,便打算回頭趙牙公再往她那送人,她便把人安頓在這宅子里一些,幫她打理打理這宅子,種種宅子后頭的二十來畝菜地,也算給那些人一口飯吃了。
看完宅子,她又去了周家的山頭。
周家的山頭上種了好些果樹,基本都是些好養活的棗樹和核桃樹,另外梨樹和石榴樹也種了一些,都載種有七八年了,正是到了盛果期的時候,只是如今月份還早,還不到采摘的時候。
鐘云煙對這片果樹林是最滿意的,這山頭并不值當什么錢,可這片養了七八年的果樹,共計兩千多株,她得了可是賺大了,也是馮梓蕰給她開了后門,她才能以每畝三兩銀子的價格拿下這片山地,不出兩年這銀子便能被她賺回來。
她在山上逛了好一會兒,又去找了王娘子,給王娘子家也送了些糕點和一壇子酒。
王娘子這人雖有些大女人的毛病,卻也是個勤快人,讓她做個什么活她也利索。
鐘云煙問了王娘子有心想找點活干,便把自個的山頭交給了王娘子管理。
王娘子家里地少,她無事時除了放羊,只能東家西家的找點零工干,她大女兒如今也長大了,也能幫家里干些活,那山上的果樹都算得好養活,平日兩個人管著一片山頭倒也夠了,就是采摘季節會忙些,但以趙牙公近日找她的勤快度,她估摸近日還得收些人,到時安頓過來也能幫忙收收果子。
鐘云煙給王娘子母女兩個開了一月一兩銀子的工錢。
王娘子聽得鐘云煙給了她家一個穩定的營生,自然是樂開了花,農家人一月能掙一兩銀子,一年下來便是十二兩,著實算高收入了,她連連保證幫鐘云煙把山頭管理好。
早前王娘子見鐘云煙'發達'了,還有心思把自個二兒子說給鐘云煙,但后來一番試探,得知鐘云煙都快要成親了,還是知縣娘子給牽得媒,只好打消了這心思。
她雖一門心思想著把兒子高嫁,卻也是為了兒子能過好日子,自個也能沾些光,可不愿把兒子給人做小的,自然不能再惦記鐘云煙了。
跟王娘子說完事,鐘云煙又提著些東西去了秦娘子家。
秦娘子這幾日幫著她酒坊拉糧食,不到傍晚不著家,她到秦家的時候,秦娘子還未回,家中只有秦娘子的老爹和女兒在。
而秦娘子的夫郎秦羅氏,則去了村里專門下葬用的山頭。
余三郎如今每日要去山上為他爹守孝,鐘云煙擔憂他的安全,便給秦家拿了二兩銀子,做余三郎這段時日的生活費用,讓他傍晚前下山,到秦家來住。
秦羅氏是個心善的,也很照顧余三郎,時常上山給他送飯,閑時還在山上陪陪他,這會兒秦羅氏便是陪余三郎去了,估摸二人也該快回來了。
秦娘子的娘早年就沒了,老爹倒還在,如今的身體也還好,只是他性子跟秦娘子恰好相反,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門,內向得很,平日只呆在家帶帶孫女,他見鐘云煙來了,還帶了糕點和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給鐘云煙倒了碗茶水招待,聽鐘云煙喊他不用招呼,便松了口氣,自個回屋了。
秦娘子的女兒秦瑞秋倒很是機靈,之前鐘云煙給秦瑞秋送了一套啟蒙讀物,秦娘子特意帶這小丫頭來拜謝過她,這會小丫頭見著鐘云煙,便黏在鐘云煙身邊,一口一個'小姨'喊著,對她親昵得很。
鐘云煙在秦家逗著秦瑞秋說了沒一會兒話,秦娘子便駕著她那騾車到家了。
見著自個女兒黏在鐘云煙身邊,小話嘮似的說東說西,秦娘子好氣又好笑。
“去去去,到你阿爺那兒去。”秦娘子怕惹了鐘云煙煩,直接把小丫頭給攆走。
小丫頭只好撅著小嘴進了阿爺的房間。
鐘云煙有些好笑,卻因著有正事,也未阻止。
秦娘子洗了把臉,又看向鐘云煙問道:“四娘,你今兒怎又回村了?”
“我把周家的田宅買了下來,今兒就是回來看看,順道把那些田地租出去。”鐘云煙說道。
秦娘子也習慣鐘云煙的財大氣粗了,知道鐘云煙就是買了田地怕也不會自個種,租出去收些租子倒也不錯,便點點頭:“需要我幫忙嗎?”
“我已經托了我們族長去辦了。”鐘云煙說道。
“哎,那就成。”秦娘子聞言也沒怎么在意,隨意應了聲。
鐘云煙之所以沒把田地和山頭交給秦娘子管,就是因看出秦娘子不是個愛在村里事農的人,秦娘子就愛出門跑東跑西,她今個來找秦娘子還有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