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一金?曾一金?云芷一臉問號看向曾鑫。
曾鑫有些靦腆的笑了,“在下原名三金,實在是覺得有失風雅,便改了單字一個鑫。”
曾鑫知道自己三金的名號很響,想來云芷是在困惑此事。
這大齊第一富豪家兩個兒子都給皇帝當特務了?
云芷持懷疑態度。
但想想隆慶帝運籌帷幄的樣子,發生這樣的事可能也不算清奇。
她很客氣的笑了,“三金富貴,鑫字雅致,都是極好的名字。”
曾鑫還想再說兩句什么,冒充他哥的裴明已經踏步走了進來。
云芷抬頭,只見外面的陽光傾瀉而來像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
眉目更像是剛暈染過的畫,真是好看啊。
曾鑫雖然對裴明的美貌見怪不怪了,但這廝一改素日穿黑衣的習慣,竟穿了一件寶藍色圓領直綴,有些風騷啊。
他偷偷看了看云芷,又看了看裴明,偷偷笑了。
他有生之年,能見證裴大都督喜結良緣嘍!
曾鑫很識趣的溜了,給云芷和裴明留下獨處的時間。
臨走還不忘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裴明的肩膀。
裴明實在是沒懂曾鑫擠眉弄眼的含義,目光沉沉落在了云芷身上。
三金和一金的長相真的毫無相似之處。
從骨相到皮相都相差甚遠,從身材到氣質都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云芷真的很懷疑曾一金的身份。
“恭喜云姑娘,入職錦衣衛。”
裴明氣定神閑,找了個椅子坐下。抖平袍擺,抬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的云芷。“姑娘,不坐下嗎?”
瞧瞧他這副上司面試下屬的樣子,客氣里還夾著那么三分架子。
仔細想想裴貴妃的眉眼,云芷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但看破絕不能說破。
云芷找了離裴明最遠的位置坐下,“真巧,咱們是同僚。”
裴明眉頭微動,禮貌的點了點頭。“并且要通力合作,辦一件很棘手的案子。”
見云芷老老實實坐在那,認真聽著,裴明又不急不緩繼續道。“此次我們前往徽州,是要查清楚絲絹一案始末。不知道姑娘是否知道,四年前徽州益縣有人一紙訴狀將其他五縣衙門告上公堂之事。”
云芷迅速在原主記憶里翻找了一遍,查無所獲,搖了搖頭。
對這件古代版上訪事件很感興趣,認認真真的看著裴明等候下文。
云芷目光清澈,眸中似有星辰閃爍。
裴明惡名在外,接觸過的女性幾乎都很怕他,很少有人如此目光誠懇的直視他。
迎上云芷的目光,他竟然覺得有些別扭。不著痕跡的側目一旁繼續道,“四年前益縣一位書吏在翻閱徽州府歷年稅糧戶籍的案牘時,發現每年向承運庫繳納的糧稅中,除了正稅以外,有一筆名為人丁絲絹的稅目,須以實物繳納。
數目頗大,折算成現銀足足有六千余兩。出于好奇,他又翻閱了徽州六縣的案牘,卻發現這個稅目雖然在徽州府冊內,卻只有益縣一家負擔,其余五縣均不見繳納。
雖然徽州六縣之中,屬益縣體量最大,可獨自承擔這樣大數額的賦稅亦很吃力。
此事關乎一縣之民生,此人不敢馬虎,繼而又翻閱了許多典籍材料,加減折算一番后。呈書應天府鳴冤。彼時,巡撫乃是杜懷杜大人。”
云芷見裴明說的有些口干舌燥,極有眼力的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裴明道謝接了,潤了潤嗓子繼續道。“這杜大人乃是首輔柳大人的門生,時年三十歲。在收到益縣呈書后,便著令徽州府召集六縣合議。然而此事后不久,杜大人便被調任淮州,且在赴任路上染病去世。此事再無下文。直至三個月前,陛下主張推行稅制變革,合并田賦徭役,取消米麥之外的實物稅,益縣又有人呈書戶部。”
“然后接管此事的戶部侍郎便被殺身亡了?”云芷似乎抓住了重點。
“是。”裴明點頭。
“陛下以為,戶部秦大人之死必與徽州益縣絲絹一事有關聯。若正常派遣巡察使前往調查,恐怕會一無所獲。是以,著六扇門與錦衣衛合署,喬裝身份,暗訪以探實情。”
“那咱們扮什么?夫妻嗎?”云芷腦子想到的都是諜戰片里假扮夫妻的戲碼。
真是大方的讓人猝不及防,裴明微微蹙了眉頭,似有嫌棄。一字一頓道,“主仆,我是主,你是仆。”
“為什么不能我是主你是仆?”云芷不服。
裴明從上至下掃了云芷一眼,倒也不是不屑,就有那么幾分譏諷,“那怕是一眼便被人看出破綻了。”
他口氣清淡,卻透著股不容置疑。
云芷頓覺氣焰矮了半截。
之前與他接觸,并未覺得他如此不怒自威。難道是社畜本性,見到上司就自覺低頭了?
云芷對自己的沒出息感到十分抑郁。
但有什么辦法呢,出來混總是要忍一忍的。
更何況,細細思量一番。這皇帝和裴明必定是一伙的。
先是裴明威脅她繼續留在六扇門辦案,否則就收編錦衣衛。
后有皇帝親召,不給拒絕機會直接納入錦衣衛管理,最后還有吏部和三法司出的任命捕快的文書。
明里、暗里的身份都被扣死了。
一環一環,扣的多緊啊。
若是嫁給一個這么會算計人的相公,云芷后半生堪憂啊!
裴明不知道云芷在想什么,只見她垂著眼眸,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
便清了清嗓子,“只是假扮,倒不必要你真的侍奉我。只是,此乃公差,自是不能有仆婢隨行,你我等一眾同行者需相互照應。”
云芷本來也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自理能力還是有的。
只是唯一有一件事頗為擔心,她老實不客氣的和領導反應難處。“不知徽州府到底什么情況,可都已經牽扯到朝廷命官的命案了,想來是十分兇險的吧。”
稅收錢財有漏洞,又死了一個巡撫和一個戶部侍郎。想想這背后也一定有權勢熏天的人在暗中操作。
沒準此時,云芷與裴明的會面也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路上遇到個暗殺什么的,那也是必經套路啊。
裴明并不想欺瞞云芷,于是點了頭。
“我不會武功。若是遇到危險,還望曾兄照應周全。”云芷行了一個拱手禮,頗有幾分江湖俠氣。
裴明瞇了眼睛,“我也武功平平,都且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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