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說好了這次中秋不回京了,可即便是季崇言和林彥也料不到遠在長安的季崇歡會來這么一出。
“國公爺沒事吧?”林彥揉了揉眉心,長長的嘆了口氣。
攤上季崇歡這么個次孫也是挺糟心的。
“無礙,祖父身子骨還好,只是被季崇歡氣的不輕。”季崇言收了信,神情淡淡的說道。
只是口中雖說著“無礙”,季崇言還是喚來的盧,準備收拾行李回京。
“那我便不回去了,記得給我家里人送些糕餅。”林彥瞥向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嘆了口氣。
季崇言點了點頭,頓了頓,眼睛忽地閃了閃,問林彥:“我想尋個借口給東平伯送些糕餅的話,應當尋個什么理由?”
林彥:“……”
這還沒同人家姜四小姐如何呢,就準備去給人家爹送糕餅了?
似乎是從林彥面上的表情猜到了他心里所想,季崇言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將來總是一家人,過節給人家東平伯送些糕餅也好。”
將來總是一家人……林彥默然:崇言還挺自信的,是覺得姜四小姐不會拒絕自己嗎?
不過看了看季崇言那張奪目奢靡的臉,又覺得似乎自信也不是沒有來由的。
只是這種事,別的花里胡哨的理由都沒什么用處。
“東平伯姜兆不是傻子,你不如直說在寶陵相識了姜四小姐,關系不錯,送份糕餅賀節也沒什么問題。”林彥想著說道。
季崇言嗯了一聲沒有再吭聲。
從江南回長安晝夜不停的趕路,趕到長安時也不過才七八日的光景。
大抵是安國公府近些時日發生的事委實太過頻繁,接二連三之下,以至于季崇言趕到長安城時,長安城的百姓口中閑議的依舊是安國公府的事。
季崇言沒有多做停留,一路聽著“季二公子”“楊大小姐”“蘇二小姐”的回了安國公府。
因著也是安國公府的老人了,這些時日安國公府被人嘲笑,連帶著門房都有幾分面上無光之感,素日里總是敞開的大門這些時日也是緊掩的。
聽的外頭有敲門聲,門房拉開門閂才問了一句“誰”,便聽外頭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季叔,是我。”
大公子!門房季叔聽的一喜,連忙打開門將一路風塵仆仆趕路回京的季崇言迎了進來。
“大公子,您終于回來了!”門房季叔看著面前的季崇言歡喜道。
季崇言點頭應了一聲,將手里的韁繩交給身邊的的盧,轉頭問季叔:“祖父呢?”
“在堂里呢!”門房季叔說到這里,手朝待客的大堂指了指,壓低聲音小聲對季崇言道,“楊大人、蘇大人還有不少大人都在呢!”
季二公子素日里別的事上也未見什么了不得的,倒是在招惹是非之上要么不招惹,要招惹便來個這么大的,還當真是個“英雄”,真真叫人頭疼!
季崇言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而后才道:“我洗漱洗漱便去見祖父!”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他正趕上好時候了。
“所以,季二公子到底準備如何對待我妹子?”來的是蘇二小姐的嫡親兄長,素日里也是個寵妹子的,眼下聽聞這件事,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蘇家乃是皇后母家,在長安城里也是有幾分牌面的權貴。蘇二小姐自小被父母兄姐寵著長大,自然早早便定下了婚約。其未婚夫婿模樣一表人才,能力也是不凡,是長安城七宗五姓里隴西李氏家的公子,地位雖說沒有盛如安國公季府,卻也是老牌的權貴之族,誰看了不要說一聲“男才女貌、天造地設”?
眼下蘇二小姐和季崇歡抱在一起是被不少人親眼瞧見的,就算想瞞也瞞不住。隴西李氏自然不會吃這樣的悶虧,第二日一早便上門退了親。總不能叫人家好端端的李氏公子頭上戴頂綠帽子吧!大周再如何民風開化也做不到瞧見未婚妻同旁的男人抱在一起也不以為然的。
好端端的親事就這么被攪黃了,蘇家自然是不肯依的,旋即找上門來要季崇歡負責了。
對此,楊家也是不依的。同楊大人一起來的是楊大小姐的生母——楊夫人魏氏,就是先前母族貪污被發配去南邊挖煤的一族。
楊大人當然不會做出妻族落難便休妻再娶的舉動來為人詬病,魏氏還在楊夫人的位子上呆著,只是沒有母族撐腰的魏氏這位子坐的怎么樣也只有魏氏自己才知道了。
這一次眼見倒手的金龜婿要飛了,魏氏自然是不肯放手的,聞言當即便是一聲冷哼,恨恨道:“好端端的姑娘家會同人抱在一起?蘇家教女無方,關人家季二公子何事?”
這話聽的就好似這件事里季二公子沒錯,只他妹子有錯了不成?
蘇大公子自己素日里的品行未必能做到毫無詬病之處,可到底也是個男人,有些事當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聞言當即便毫不客氣的出言嘲諷了起來:“怎么?是我蘇家拿刀架在季二公子的脖子上逼他抱住我家妹子的不成?”
這種事當然不能怪蘇二小姐一個人。魏氏心里明白的很,只是此時為保這樁婚事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好端端的姑娘家七夕怎會一個人出門?便是季二公子將她誤認做了我家嫻姐兒,她不會說不成?”這件事里頭誰都不干凈,魏氏自然緊揪蘇二小姐的把柄不放,開口喝罵了起來,“要我說她就是故意的,揣著明白裝糊涂,覬覦季二公子許久了。”
跪在大堂中央的季崇歡耷拉著腦袋閉口不言。
先前見祖父打了父親,瞧父親那捂著臉長吁短嘆直喊疼的樣子他還不以為然,覺得祖父都一把年紀了,便是一巴掌打下去又能有多疼,直到這一巴掌打到了自己的臉上。
季崇歡耷拉著腦袋,因著臉頰兩畔的發脹紅腫不敢抬頭見人,想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模樣委實難看的緊。
一想至此,季崇歡心里便是一陣煩躁:煩躁蘇、楊兩家怎么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了,便不能等他臉上的傷好了再上門么?
正這般想著,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季崇歡”。
季崇歡心中一記咯噔,被人喚到名字之后本能的抬了下頭,而后便看到了視野之中的季崇言。
看著季崇歡那張發面饅頭似的臉,季崇言忍不住挑了下眉,看向坐在最上首面露喜色的安國公,大步走至安國公面前,施了一禮,喚道:“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