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凝云看著這一幕一時也愕然了。
她曾見過朝臣互吵,也曾見過文人不和,私底下見面后互相大罵,甚至大打出手。
但她從沒想過,自己文星閣這些瞧著極為和氣的一干人,竟然吵的這樣歡。
這還是她認識的文人們嗎?
杜凝云也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了起來。
文岳先生幾人往常會被賈化等人催,賈化幾人閑來無事甚至會聚到他們跟前,各種催促。
如今也是天道好輪回,偏賈化等人忙的焦頭爛額,除了偶然間瞪一眼,根本沒空理會。
文岳先生等人也安靜的很,便是笑也不敢出聲,不敢太大動作。
賈化等人也只當他們不存在。可他們是他們,杜凝云是杜凝云。
杜凝云一來,對他們而言就是來新活了。
如今工報才堪堪弄出第一份,已經送到忠意伯的桌上,但忠意伯也是地道的文人。對工報不甚在意,一連三日都未曾回復。
賈化幾乎是一見杜凝云就想起工報的事,趕忙上前來問道:
“你這次來是做什么?該不會又要添一刊報吧。雖然文星報、小兒識字圖等皆賣的極好,但太過貪多,縱然是好想法也容易搞砸。”
杜凝云見他一看見自己就趕忙過來,也趕忙說:“大儒猜的不錯。”
賈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道:“又是什么?”
“軍報。”
“軍事不同其他,涉及軍報即便文星閣是你杜家開的,也難逃被封禁的下場。”賈化眉頭皺的死緊。
杜凝云也知道這一點,但她還是說:“這軍報說是軍報,實則是武道。秦天跨越階級的路不該只有科舉這一條。”
“是不該,我年輕時也曾去過不少地方,你所謂的跨越階級空談罷了,即便是寫滿真東西的工報,也不是尋常人能看到的東西。”賈化眼神一暗,接著道:
“秦天數量最多的人是祖祖輩輩做著同樣的事,木匠的兒子做木工,鐵匠的兒子掄鐵錘。科舉終究是士族的科舉,你若是肯去城外田里看一看,你就知道,那些土里刨食的人根本連字都不認得。”
杜凝云一時無言。
而賈化又說:“我知道,無論是文星報還是小兒識字圖,你為的是開民智,但這等事不在一朝一夕。這是前朝時就存在的沉疴舊疾,即便你把文星書院開遍天下,二三百年也別想見到成效。”
杜凝云默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要的不是成效。”
賈化卻已經在說:“你太理想當然。你是忠意伯府最受寵的嬌小姐,你想做的事只需要開開口,就有人前仆后繼的為奴做事。不過你說什么?你不要成效?”
賈化眼神中露出疑惑。
而杜凝歡只說:“在我之前,秦天有書院,但無文星書院。文星書院雖只在京都,但據我所知,秦天別處已經有家族無償在各地開不收束脩的書院,雖然他們更多為的是要買人心,想養從中挑出聰明的為家族做事。可長遠來看,這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