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齊安平此言一出,或是無心之說或是真情流露,室內氣氛變得尷尬。
稍刻,珍珠撇嘴道:“呦呵!我說齊安平大公子,你可別添亂了,趁早將你這個念頭按死在萌芽狀態,別想入非非!”
“肖珍珠,你不就是愛吃甜瓜嘛?待到冬月過去,我買一車甜瓜,來堵你的嘴!”齊安平懟道。
“哈哈,我就愛吃甜瓜”珍珠哈哈一笑,下意識的拍著圓滾滾的肚皮。
“表兄,我今在外求學,怎可半路放棄學業而嫁人?”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很是不悅。
“二妹妹,急是沒用的,我會想辦法。稍刻,我就去將此事說與舅父。”齊安平呷了一口茶道。
“表兄,此話我來說與父親便是。”道。
“也好,二妹妹,我隨在舅父身旁,隨時隨地都可說。”齊安平道。
說話間,忽見珍珠起身道:“我與梅棠晌午便得回學堂去,此事是等不得了!快快快,這便去說與舅父,與我更衣,更衣。”
“別急呀,珍珠姑娘,這就更衣。”灰蘭應聲,兩人轉身入得內室。
“二妹妹,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齊安平手中捻動著茶盞,雙目低垂看著鼻尖,壓低聲音道。
“表兄,我知你心。”道,“梅棠之心,只在學業上,還望兄長早日立業成家。”
“二妹妹,二妹妹,你”
齊安平的臉苦得跟苦瓜一般,‘咕咚’咽一口苦水,正要說什么,忽見門簾一挑,沈夫人在前,沈梅嬌在后,走了進來。
“娘,姐姐!”起身道。
“棠兒。”沈夫人柔聲道,“安平也在。”
“舅母,妹妹,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些事,先忙去。”齊安平躬身禮罷,轉身出去。
“娘,我正要到你房中去問候,珍珠在后面更衣。”倒了兩杯茶水道。
“棠兒,坐下吧!”沈夫人心疼的看著梅棠的小臉道,“娘看你,有些瘦了!”
“娘,我自是長高顯得瘦了!”安慰沈夫人道,“長得比姐姐都高半頭了。”
沈梅嬌長一歲。
“妹妹,莫不是在笑姐姐胖了?”沈梅嬌嬌嗔道,“都怪娘,整日里弄來各種珍味兒給我吃,嘴不得閑。”
“瞧瞧,好也怪娘,不好也怪娘,娘真是吃一百個豆子都不嫌腥的老媽子,伺候你沒夠!”沈夫人抬起白皙手指在撒著嬌的沈梅嬌額頭上戳了一下道。
“咯咯咯”笑著。
“妹妹,在外求學可是辛苦?這大冷天的,那御尚峰之頂上,可是四處漏風,四處皆是雪,莫不如春暖花開再回去。
女兒家,舞文弄墨的,吃那苦頭做什么?
莫不如在家錦衣玉食,閑不住之時,飛針走線繡朵花來得更直接,你說呢?”沈梅嬌道,聲音稍稍有些嬌柔造作,到也不是故意。
“謝謝姐姐關心。”微笑道,“數月未見,姐姐變得更美了。”
只道這母女三人坐在一處,皆為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美人與美人相較,細觀之下,卻各有不同。
沈夫人自是年長者,猶如一朵牡丹花,透著一種成熟、端莊之美。
沈梅嬌生得圓臉,皮膚白皙,細眉毛彎月眼,櫻桃小口一點點。說話時雙彎活水流轉,話音嬌柔,長相嬌俏,神態與老太太頗似。
而生得與其母很像,明眸善睞、唇紅齒白,端莊耐看,大器之美。
天生帶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無論多少的美人在場,其都能如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住眾人的目光,這一種天生的媚骨,是后天無法模仿出來的。
恰如其名字,既有著梅花的不畏寒冷,迎風破雪而開的堅毅,又有著海棠醉日的美,讓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為之著迷。
“娘,姐姐,我只跟得先生請了一天的假,午時便得往回趕,學業自是耽誤不得。”道。
“棠兒,你這要強的性子,勝過你弟弟數倍不止。”沈夫人道。
“志燁弟弟還是個孩子,總會長大的。”道。
“咯咯,他就知道吃喝睡大覺,胖得圓滾滾地,跟珍珠一般無二。前個兒,又把請來教書的先生氣走了,爹氣惱不已。”
沈梅嬌一邊說著話一邊雙手搭在沈夫人的肩膀上,將頭倚在其上。柔若無骨的身子宛若一條蛇一般,盤沈夫人之身而上,用一種難以描述的形體語言不停地撒著嬌。
“娘,我爹呢?”梅棠問道。
“你爹在書房。”沈夫人道。
“昨晚上人多,也沒跟爹說上話,我這便去給爹請個安。”道。
“舅母、梅嬌。”珍珠從內走出來道,“剛剛誰說我圓滾滾地了?我這耳朵長,可是聽見了!還不上前來道個歉嗎?小美人?”
沈梅嬌笑著起身,半開玩笑道:“珍珠,你自恃聰慧,在我爹面前保舉自已跟隨梅棠前去御尚峰伴學。昨個兒,眾人面前,聽聞你斥安平之言,怎好像壓根就不習詩書,不務正業,形同一個市井粗人街頭撒潑一般。實話實說,學堂內可是先生每日累訓不從,可被你氣翻啊?或者是被你氣個倒仰?咯咯咯……”
“啊哈哈,隔著這么遠,你是怎么知道地呀?我的小美人,笑一個!”
珍珠上前以粗壯手指抬起沈梅嬌的下巴頦道,臉上卻一陣發燙。自是沈梅嬌之話戳中其心中痛處,其雖學著,卻左耳聽,右耳冒,對詞文詩賦是一竅不通,跟沒學過一樣。
“去你的吧!”沈梅嬌將珍珠的手打到一邊兒,“誰還不知道誰啊?”
“珍珠,若在一味的胡鬧下去,荒廢了學業,看你在你父母面前如何能交待過去?”沈夫人沉聲道,“棠兒,時辰不早了,前去問候你爹。”
“娘,梅棠這就去。”應聲。
丫鬟灰蘭、玳瑁上前幫著幾人披上大氅御寒,出得暖閣,梅棠,珍珠直奔書房而來。
入得側殿,寬敞的書房分左右兩間。
墨綠色暗地帶著白色線條紋理的大理石,切割成方方整整的正方形鋪貼在地面上,相拼接處鑲嵌著銅條,古樸典雅,輕奢之風。
入得左室,白玉的石柱分列兩側,紅木鏤空的博古架中間拉開,其上擺放著花瓶、如意件成一道高雅的屏風。
視線順著鏤空處穿過,見奇花異草茂盛葳蕤,花香淡淡。
紅木書架沿墻一字排開,從上到下皆是滿滿的書籍,桌案前,沈長清清瘦的身影正在看著書。
“爹。”梅棠從博古架之后繞出來,上前道。
“棠兒。”沈長清抬起頭來慈愛道,“近來天寒,你素來怕冷,暫時莫急著回學堂去,多呆上幾日。”
“爹爹放心,梅棠能照顧好自已。學業自是一日不可歇,不前進便是后退。”
“我的棠兒,勝過男兒!”沈長清贊道。
“舅父,我有一件事欲說與你。”珍珠單刀直入道。
“珍珠,何事呀?”沈長清問道。
“聽聞外祖母壽日,那胡家送來厚禮,催促梅棠早些嫁過去,真是豈有此理?那胡三公子,病病殃殃,保不準哪天就死了,梅棠直接守寡不成?退婚!必須得退婚!”珍珠的話猶如連珠弩一般‘砰砰砰’地發出。
一陣風卷起雪,抽打在窗欞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稍沉默,只片刻。
“棠兒,此事怪為父。”沈長清道,“恰在你母生你當日,胡公子之父胡利輝因公事來府上。其言道:其有三子,卻無有一女。你若嫁與其子,其必拿你當嫡女看待。只待你長成,好好嫁去胡家。為父一個猶豫不絕之時,其便下得聘禮,抬來府上。
之后,為父方聞得其子體弱多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父好生的后悔,悔不該猶豫不決。此事,為父腸子都悔青,心里自是有數,你莫慌!”
“舅父,管他胡利輝什么禮部尚書不尚書,婚姻大事豈可兒戲?這婚退得越快越好,等不及了!”珍珠急道。
“珍珠,休得胡言亂語!你這火急火燎的性子,可得改改了!”沈父道,“你的學業如何了,先生可又是每日里累訓不止?”
“啊,這個,這個,舅父,我的學業好著呢,我們趕時間,這就得回學堂去了!”珍珠急忙打岔道。
“爹爹多珍重,梅棠回學堂去了。”
“嗯。”沈長清起身道,“棠兒,天冷多帶兩件衣裳,在外還需謹慎!”
“舅父,請放心。”珍珠拍著胸脯道,“我肖二郎,她沈汐,堂堂的男子漢!哈哈哈”
“嗯,肖二郎,沈汐。”沈長青點頭重復道。
午時過半,云開霧散,日麗中天。
馬車停在府門口處,、肖珍珠喬裝改扮妥當,登上馬車,兩名護衛騎馬在前,奔城門口處而來。
嗒嗒嗒,嗒嗒嗒,馬蹄聲陣陣……
陽光照在雪地上刺眼,街頭熙熙攘攘的人流很是熱鬧,馬車夾雜在人流車流之中,緩緩而行,不一時,出得城門外,速度加快,直奔御尚峰書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