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棠

第八七章 交流

且說珍珠隨在卷昊的身后,一前一后的奔著前院而來。

剛剛轉過一道圓拱門,自以為腳步放得很輕,毫無聲響的珍珠一愣,卷昊不見了。

“嗯?”珍珠自言自語道,“人呢?蒸發了不成?”

‘啪嗒’一聲,好像有人將前邊樹影后的石塊踩翻傳來的聲響,珍珠大步直奔樹影之后而去,卻撲了空,什么也沒有。

一怔過后,仰頭往樹上觀瞧,以為卷昊爬上了樹。

“嘿,夜叉,樹影后你也敢往前竄,你就不怕我在那個,那個放水呀?”卷昊的聲音傳來道。

“嗯?你出來!”珍珠臉色一紅,四處薩摩著卷昊,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影兒,“你藏到哪兒去了你?不出來,我可喊了!”

“這兒呢,這兒呢!”

“這兒呢!”卷昊說著話,從一處墻頭上飛身落地,恰是那門樓旁邊的暗影將他的身影遮擋,“笨得跟豬似的,大活人都找不著,還行竊聽之事?”

“哧呀!吃我一拳頭!”珍珠掄拳頭打來,自是覺出被卷昊戲耍,有些個不好意思。

“夜叉,廢話少說,廢拳少打!”

卷昊言未必,身形向后迅速退出五步之外,珍珠一拳打空,知道卷昊身上有功夫,卻也沒有料到其速度如此之快。

“哧呀!再來一腿!”珍珠快速上前,跟個滾地雷一般,橫掃一腿。

“嘖嘖嘖,這一雙小短腿,能掃到誰呀?”卷昊嘖嘖調侃道,“手中拿著一件家務事,可長可短的,甩出來可比你這條腿有用多了!”

卷昊一邊說著話,一邊腳尖點地一個向上的翻飛,徑直躍至珍珠身后,‘啪’地點了一下,珍珠只覺得一陣麻酥酥地感覺,腿一軟,差一點兒癱坐地面上,回轉身,眼珠欲從眼眶中瞪出來,悶吼道:“你想干嘛?你對我做了什么?”

卷昊退至十步開外,肩膀一聳,兩手一攤,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道:“不想干嘛,更不想對你做什么,沒有興致!”

“哧呀!可氣死我了!”珍珠臊了個滿臉通紅又奔著卷昊而來。

“你別過來,別過來!要不然,我可喊:非禮了!”卷昊繼續調侃道,“有什么話,你快說,我還有事呢!”

“行,我服你了,真的!”珍珠悶聲吼道。

雖然兩個人是在嬉鬧,卻在你一招我一式的回合中,或多或少的流露出心中對一個人的感覺與態度。

珍珠雖性格毛躁,但對感情極為敏感,要不怎招前一回去‘春晴園’,其一眼就能看出來園中那位身著淺青色袍子者,多人之中唯獨對有意。

這一會兒,自然是聽出卷昊對她不會產生男女間的感情,而是依然如小時候一般,把她當成一個喜歡逗著玩的妹妹。因為珍珠怎么逗,都不會生氣,哈哈一笑完事,比較皮實吧!

珍珠卻對卷昊有了好感,卷昊對她的感覺跟態度讓她的心里,涼了大半截。

她本來在心間以自己稚樸的感情畫筆,描繪了他認為這個世間最美麗的愛情畫面,堪稱完美,與其他人的想法是迥然不同的。

這一時,本來就對自己無有多少的信心,也覺得自己有些個無趣,很是氣餒的珍珠,臉上有著一縷慚色的收起了感情,心中暗道:“也罷了,干脆跟以前一樣頑皮到底吧!”

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無有個深也就無有個淺,又豈能說不是一種感情上的交流,誰知道哪一下子歪打正著,令他突然間動了心呢?

“嘿,你害怕我吃了你呀?一個勁兒地往后躲!”珍珠悶吼道,“我是鬼呀?”

“夜叉,就夠了受的了,又弄出鬼樣子,讓不讓人活了?”卷昊干脆道。

什么時候變得說話這么噎人呢?”珍珠懟道,“怎么說,我也是明個兒前去復試太子妃的人,就不能給我點面子,贊美上一句,我也會高興上幾天啊!可真是的!”

聞得太子妃三個字,卷昊的臉突然陰沉起來,難以掩飾的失落感,目光憂郁地看向遠處。

“我說話,你沒聽見啊?”珍珠追問道,“明個兒,怎么安排的?這大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你不怕閑話,我還怕呢?”

珍珠拿話反將了卷昊一把,心頭竊喜,喜上眉梢。

‘噗嗤’

卷昊突然被珍珠的話氣笑,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卻也與珍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道:“就算此刻我們在草叢里打滾,你都放心好了,不會有任何的閑話傳出,誰也不會想得太多,除了你自己。”

“滾!”珍珠氣得直翻白眼道,“梅棠問你明日行程安排,你愛說就說,少拿我開涮,不說拉倒!”

聞得梅棠二字,卷昊立刻收起玩笑道:“夜叉,你別走,我跟你說就是了!你不早說,我怎知你要說什么?”

稍刻,珍珠躡手躡腳地回到院落之中,眼見著各房中的蠟燭皆熄滅,四處安靜,眾人等都睡下了。

上前拉開房門,眼見著小丫鬟玳瑁正坐在門口的圓木墩凳子上,瞪眼質問道:“我說珍珠姑娘,心里有沒有個譜啊?今兒晚上不睡好覺,明個兒一個大黑眼圈,怎么能好看了呀?”

“行,行了,這就睡,這就睡。”珍珠道,“梅棠睡著了嗎?”

“沒睡著你也不能打擾二小姐了,她必須得好好的歇息。”玳瑁一邊幫著珍珠寬衣,一邊道,“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得等明個兒早起說。”

躺在榻上的輾轉反側,她很疲憊,卻又毫無睡意。

她在想明天或許會發生的事情,各種各樣的猜想如雪片般在紛至沓來,擾得她無法入睡。

夜深了,

萬籟俱寂。

珍珠粘榻上就睡得著,這一會兒,清晰聽見她輕微的鼾聲,那聲音就像是一只在草垛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打著盹的桔貓

月光透窗而入,灑落在地面上,彈起一層銀輝。

幾案上擺放著的一只插滿了各種花枝的花瓶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一種正處于激戰前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