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跑到跟前的兩個人,見肖二郎被捆在樹上,大喊大叫個不停,唬得個目瞪口呆!
“這是誰干的,怎么把姑奶奶給捆樹上了?怕你掄開蹄子跑沒影兒嗎?”一人問道。
“肖二郎怎么了?”另一人問道。
“呔,繞道馬房后面去,把那個人給我抓回來,快去呀!”肖二郎大聲嘶吼著,如悶雷炸響在頭頂,樹葉都被震動得嘩嘩作響。
跑來的這兩個人正是當初同乘坐一輛馬車,嘴不得閑形同鷯哥一般撩閑的兩個小太監田力跟江流。
聞得肖二郎之聲,又見她被捆在樹上,好像不是什么鬧劇,兩人急忙奔馬房之后跑去。
“他娘的,一對蠢材,過來一個松開我呀!”肖二郎大吼道。
這一對鷯哥般的小太監,雖然不是親兄弟,或是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太久,思想與動作卻出奇的一致,齊刷刷地圍著馬房跑了一圈,繞回到大樹前,異口同聲道:“姑奶奶,沒有人,沒有看見一個人啊?”
“蠢材!”
肖二郎嘶吼著,看她的樣子就要被急死,臉上青筋暴跳,“他娘的,松開我,快點松開我啊!”
兩人看著焦急萬分的肖二郎,雖不知道她為何會急成這般模樣,卻也容不得多想什么?
上前費力地解開著繩索,嘴巴依然是不得閑地撩閑:“姑奶奶,我倆要是不來,你是不是被當成一匹馬就要被宰了?而且,味道比牛肉更好!”
“哧呀!”
不待繩索完全解開,肖二郎掙脫而出!
一個高蹦起多老高,沖進馬房,一個轉身又出來,手中提著馬鞭,若銅鈴一般大的眼睛幾乎瞪裂眼眶,大聲道:“跟我來,救駕有功!”
“呃,救駕有功!升官發財!”
兩人眼前一亮,知道肖二郎背后的實力不可小覷,所以一直稱呼她為姑奶奶。
互看了一眼,心里自是知道整日里跟一群馬匹混在一處能有什么出息啊?二話不說,緊隨著向前狂奔的肖二郎身后而來!
這一邊,兩個御馬官手中牽著棗紅馬的韁繩,快速的奔著馬場當中而來。
突突突,突突
棗紅馬雖沒有明顯的躁動之樣,卻也不停地往外吐著粗氣,不停地以長長的馬尾巴左右抽動著,不難看出來它的不舒服。
御馬場主與馬兒打交道多年,也察覺出有些不太對勁,看向身后緊緊跟著王公公還有十幾個太監與侍衛,似也不敢說什么,必竟耽誤一些時辰了。
看著場地當中的皇家人等,御馬場主不得不謹慎些,又命兩名御馬官分開左右,引領著棗紅馬圍馬場跑一圈便立刻回來,速度也不必太快。
陽光頭頂垂照,沒有一絲的風,不冷不熱的天氣剛好適合放馬。
還沒等準備好,就在場主側頭準備稍向后退出幾步之時,忽覺一道不起的光,由不遠處飛來,似乎是一根針一般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刺入馬屁股之上。
場主大吃一驚,身后自是王公公與十幾名太監、還有侍衛跟馬場數十走動之人在左右,無法分辨到底是什么東西,又來自何處?!
只一個剎那,一聲馬嘶!
棗紅馬暴跳而起,直接從地面上站起來,兩個前蹄揚起多老高,仰天長嘶!
仿佛是落地成駒的一條火龍,這一刻,再次得到天空的召喚,躍然而起,直竄上天空!
眾人皆傻在當場,四個御馬官被驚得魂飛魄散,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眼瞅著棗紅馬若一條火線一般竄入場地當中!
此時,太子牽著太子妃的手,場地當中正向前走著,太子在左,太子妃在右,形若過馬路一般要走到前邊不遠處。
太子妃看向右手邊,剛好是西北一面。
安綺公主騎著小矮馬踏踏踏地奔跑著,睿王等人在地面上圍著她跑著,似乎是還沒有大腿高有小矮馬騎著滑稽又不舒服,而現場還有眾多佳麗跟年歲小的皇子們,牽出高頭大馬來不安全。
灰蘭、玳瑁還有早起來被太子欲要責罰杖斃的那個小宮女冰蕊,隨在身后不遠處。
自是見太子一直牽著太子妃的手,四周圍沒有什么異樣情況出現,圣上與皇后皆在此處,眾目睽睽之下料貴妃輕易也不敢出手,不知不覺便有所放松。
恰在此時,突聞得一聲馬嘶,緊跟著就竄出來一匹火紅大馬,人群驚叫連連,躲閃不及,踢飛踩踏,速度如離弦之箭,快得幾乎是看不清!
還沒等反應過來,棗紅馬就狂奔到了眼前,眾人等皆被唬得直接傻眼,傻在當場!
棗紅馬恰是從太子一側東南一面而來,太子妃以為著另一側有著太子在,便轉頭另一側看著安綺公主與睿王等人,而那棗紅馬卻好似被太子妃身上的大紅衣與閃閃的金光刺激,直接踢向太子妃。
就在馬蹄高高的揚起,踢過來之際,突見太子一個快速的閃身!
生死關頭,
千鈞一發之際,
太子,她的夫君,
甩手,丟下他的妻,他跑了!跑了!跑了!
當太子妃轉回頭來時,獨自一人被撂在了當場!
‘啪嚓’
一聲傳來,
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也毫無防備的太子妃,被馬蹄蹬在了孕肚之上,直接飛出五、七丈之遠,直挺挺地摔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昏死當場!
“啊——”
沒好聲的一陣尖叫,如礫石劃在玻璃上的聲音,極其刺耳又撕心裂肺!
灰蘭跟玳瑁已然是顧不得暴跳著、狂躁著的驚馬,就跟瘋了一般的沖向太子妃,腳步稍微慢了一些的小宮女冰蕊瞬間就被踢飛!
“哧呀!”
一聲悶雷一般的嘶吼,炸響在御馬場上空!
忽然見肖二郎手中緊緊攥著鞭子,形若地面低飛而來的老鷹一般,以驚人之速竄上前,死死扯住驚馬的韁繩,不松手!
暴跳著的棗紅馬似有千斤之力,哪是一個肖二郎能扯住的,就跟無頭的蒼蠅一般場內狂奔,眼瞅著肖二郎倒地被一路折著跟頭拖行向前,死活也不肯松手!
這一刻,她死的心都有了!
巨大的悲痛突襲,令她忘記了生死,死死抓住驚馬的韁繩不放手!
十萬火急的趕來,就晚了那么一小步,眼睜睜地看著太子妃被踢飛,昏死當場,她寧愿被踢飛的人是她!寧愿用她的死去護得她的周全!
只一個瞬間,場地當中跟開鍋了一般,驚聲尖叫,沸騰不止,亂得就跟開鍋了一般!
迅速做出反應的睿王護著安綺公主等人至一旁邊,眾多侍衛上前,奪過一匹馬,睿王翻身而上。
直奔著棗紅馬而來,眼見著地面拖行之人已經站了起來,依然是死死扯著馬匹的韁繩,踉蹌著向前,若不是死死扯著馬韁繩,不知道這匹驚馬將暴躁成何樣?
‘啪’
睿王揮動著手中的長鞭向前追趕,將將追至肖二郎身邊之時大聲喊道:“上馬來!”
隨聲伸出手,一把蒿住肖二郎的胳膊用力往上一帶,將肖二郎帶上馬背,本以為這個身著馬官衣裳者是個男的,卻不想是個女的!
容不得多想,從肖二郎手中一把扯過驚馬的韁繩,二馬并排向前奔騰之時,睿王飛身而起,漂亮的一個翻空而起,直接跨騎在棗紅馬之身上!
棗紅馬此時渾身被汗浸得濕漉漉,形若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直冒熱氣,卻依然是暴躁不安,一聲聲的嘶鳴,嚎叫著它的疼痛!
揚起前蹄,再次站起,欲將身上之人掀翻在地,睿王死死抱住馬脖子,就跟一貼膏藥一般黏在其身上。
“哧呀!”
肖二郎悶吼一聲,從馬背上飛身而起,直接抱住馬脖子,兩個人合力,天兵神力一般將棗紅馬楞是給按倒在地!
身后侍衛人等,數百人撲上前。
一直尾隨在肖二郎身后,手持繩索的田力跟江流,狂撲上前,死死壓在馬身上,侍衛剛馬匹捆了個結結實實!
田力跟江流還沒有等起身,聞得馬肚子一陣響,緊跟著馬匹開始劇烈的鬧肚子,地面上開始打滾!
一個轉身,肖二郎奔著太子妃倒地之處奔去,眼淚若兩條飄帶一般甩在身后,泣不成聲!
忽見太子抱著太子妃往馬場的大門口處奔來,滴滴答答的鮮血順著太子妃身下淌成流,所經之處,草地上被染出一條扎眼的紅線!
“梅棠!”
肖二郎喊了一聲,哭暈在地!
隨行的御醫官隨太子身后上得馬車,睿王飛身上馬親自引領著步統軍車前開路,急奔回宮。
“二郎,你醒醒啊!”
肖二郎睜開眼睛,忽見滿臉是淚的翠兒不停地搖晃著她,肖二郎一把抓住翠兒是崩潰大哭!
眼見著眾多的侍衛人等團團將御馬場圍住,翠兒扶起肖二郎道:“二郎,馬場主必死無疑,你制服驚馬有功,莫慌!”
話音未落,將十幾個侍衛上前,不容分說的將肖二郎五花大綁,翠兒上前道:“肖二郎她制服驚馬有功,因何被綁?”
“奉命行事,驚馬傷人,馬場之人難脫干系。”侍衛言罷,直接推走肖二郎。
忽見小公主安綺驚慌著奔看臺一處而去,翠兒快步追上前指著肖二郎的背影道:“公主殿下,肖二郎,被五花大綁推走了,是她攔截下驚馬,救下許多人啊!”
“啊,我看著她了!”安綺公主道。
見安綺公主臉上掛著淚,臉色慘白,自是被驚嚇到了,邊說著話邊快步奔著看臺上而去!
看臺上喝著茶之人,自是看得個一清二楚!
圣上臉色大變,豎眉瞪眼,手中茶碗猛摔至地,粉身碎骨!起身走下看臺,厲聲呵斥侍衛,立刻將御馬場給我圍起來,馬場之人捆起來!
侍衛接命轉身而去!
眾人等直接跪地叩首,瑟瑟發抖!
沒有一絲的風,卻見圣上身上的袍子不停地抖動著,是龍顏震怒!
貴妃人等急忙的下得看臺,直奔圣上的跟前,看臺上只剩得皇后跟華月姑姑。
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妃被驚馬踢到孕肚之上,直接飛出五、七丈遠,昏死在地,皇后的臉色變得慘白,緊緊繃著臉,異常的難看。
稍刻,拿起手中的茶碗也摔在地面上,‘啪嚓’一聲,茶碗碎骨粉身!
聞得皇后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立刻!”
“是。”華月姑姑應聲,轉身招手兩個年長的宮女,耳語幾句,宮女轉身而去!
春日的天,特別是在野外,說變就變。
前一秒還晴,后一秒便要來雨。
起風了。
一大塊、一大塊的灰云,被風追逐著,從天空的西北角,鋪貼而來,仿若遠處的山嵐瞬間化成了云,被風吹上天空。
御馬場百多人被五花大綁著跪在中央,個個低頭不語,被嚇得魂飛魄散,如石雕泥塑一般的忘記了求饒!
肖二郎跪在最前頭,身后就是哆嗦成一團,幾乎跪不住,如泥一般癱軟在地面上的田力跟江流。
“那個說棗紅馬,已經被馴服得服服帖帖的場主呢?”圣上厲聲質問道。
忽見王公公匆匆上前道:“回圣上,御馬場主奪下侍衛手中刀,畏罪自殺!欺君之罪,死不足惜!這個人,肖二郎,驚馬就是由她馴服!馬場主,也是聽她所說。”
王公公邊說邊伸手惡狠狠地指向肖二郎!
肖二郎已然是察覺出,這位王公公不懷好意,十有七、八,從大樹后轉出的欲害命之人,與他有關。
“斬!”圣上厲聲呵斥。
聞得這一個‘斬’字兒,肖二郎沒怎樣,身后的田力跟江流在也支撐不住,‘媽呀’一聲,兩眼一翻白,直接嚇得昏死在地!
“父皇,刀下留人!”
隨著一聲略顯稚嫩的聲音,安綺公主從一側快步上前道:
“父皇,正是這肖二郎,剛剛不顧生死的與十一哥一齊制服了驚馬。馬場主已死,如何信得其言為真?肖二郎不但無罪,當是有功!”
一語驚醒夢中人。
圣上似是被震怒氣得昏頭,突然想起剛剛制服驚馬之人,隨即看向了肖二郎,滿身的泥漿草葉,臉上被鮮血陰濕一大片,幾乎看不出來她長成何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