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自己傷的?”
一陣頭大,“嗯,一夜沒睡,迷迷糊糊,不知在哪里掛了一下,怕留疤,所以敷了藥,包起來。”
吳夫人卻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猶猶豫豫,“你們,有沒有?”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但她奇怪的表情,讓吳夫人輕笑了起來,“從今往后,好好過日子吧。”
怕她再糾結,連忙點了頭。
吳夫人又提起了十五郎,“年底就該準備十五郎的事了。”
一時嘴快,“母親如何得知,十五郎不會捷足先登?”
“啪!”捱了吳夫人一巴掌,打得她頭皮生疼,“渾說什么?!”
吐了吐舌頭,也知道自己失言,剛剛慶幸吳夫人沒有繼續訓斥,“下次老爺或女婿再說要拿東西給我,你千萬莫接。你給我的私房,我替你收著。”
“母親在這京城住著,就算不需要應酬來往,也人情世故總要花費吧?”對吳夫人的較真不以為然。
“我是什么樣的出身,世人皆知。我憑著自己的誠心交往,想來無論洛府還是公主府都不會因此怠慢于我吧?”吳夫人的解釋讓有些汗顏。
自從穆府出逃以來,多多的積攢銀子,幾乎成了她的執念。相比之下,母親的淡然確實是她所不及的。
等洛玉瑯在小廟中歇息了一覺,來吳夫人這里接了她回去,見她一路上悶悶不樂,好奇地問她,“又遇上什么煩心事了?”
“我是不是太市儈了?”
洛玉瑯偏頭看她,這人總算有了些自知之明,何止市儈,簡直令人發指。
可這樣的話,是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他還想要好好活著呢。
“是賬房嫌你管得太嚴了嗎?”
搖頭。
“那是因為南唐大亂,后周暫時斷了訊息,你手緊了?”
又搖了搖頭。
“這樣吧,明日起,下午時我去賬房幫你坐陣。”
仍舊陷在自己的執念里,又問了句,“我朝你要了這么多銀子,你在意嗎?”
洛玉瑯早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是我思慮欠周,應當早早就將一切奉上的。”
“母親說得果然沒錯,我確實做錯了。”腳步突然加快,讓洛玉瑯猝不及防。
“岳母大人說什么了?”洛玉瑯一陣頭大。
突然停下腳步,洛玉瑯差點都收住腳,趕緊將她摟在了懷里,免得自己撞上她。
“母親說我不該問你要這么多銀子。”懊惱的表情讓洛玉瑯差點沒忍住笑。
“岳母如何知道的?”洛玉瑯的問話讓越發懊惱,自己精明一世,怎么突然愚鈍了?
欣賞著臉上變幻不停的神色,洛玉瑯覺得今日在小廟中的苦熬都算值得。
“我怕母親身邊沒有多余的銀錢,不方便,所以就幫襯了些。”斟酌著字詞,直到說出口,都覺得應該要尋些再好些的說辭。
“這是我的錯。”洛玉瑯醒悟過來,那廝真是絲毫不通人情世故,居然還想貪戀洛府的榮華和他的至愛。
“你可千萬別再出手,母親今日已經訓斥過我了。”趕緊攔著他,憑她對洛玉瑯的了解,到時候大手一揮,以母親的性子,只會覺得受了侮辱。
“漫游這樣直白,岳母大人自然不會歡喜。”雖然兩個人早就重新站定,但洛玉瑯并不舍得松手,依舊摟著她漫步于小徑,“瞧我的。”
“你別打岔,我剛才好像不是說的這個。”想起自己剛才的問題,他還不曾回答。
洛玉瑯卻指著草地的一角,“看,鳶尾花開了。”
探頭一看,果然是一朵藍紫色的鳶尾,已經張開了翅膀,獨自享受著黃昏的浪漫。
“還有數個花苞,明日應該就會多了。”見果然順利被他帶偏,洛玉瑯得意地輕笑,仗著身量的懸殊,只要不抬頭,根本不會發現。
吃過晚飯,夫妻兩個去給洛老爺請安,洛玉瑯眼睛總時不時看向正被洛老爺呵護著獨自玩耍的嘉諾。
等他特意去看的表情時,發現她只專注于和洛老爺說話,連眼睛的余光都沒有停留在嘉諾身上。
頓時覺得十分可笑,神識被禁錮的時候,只要他想沖出界外,就會被巨蛇壓制得神魂皆散,為求自保,他只得不動不聞,這個孩子如何得來的,并沒有主動告訴他。
許是他打探的目光太過明顯,小嘉諾意識到了,也開始打量他。
洛老爺生怕兒子會嚇著自己的孫兒,抱起說道:“嘉諾啊,等父親母親再生了弟弟,陪你一起玩可好?”
差點被茶嗆到,倒是洛玉瑯朝著嘉諾擠了擠眼睛,“說不定先是妹妹呢?”
“妹妹。”嘉諾居然學了句舌。
“喲!會說話了呢。”洛玉瑯的音調頗高,嘉諾死死盯住了他,洛老爺愛憐地說道:“都滿了周歲,早就會說了。”
洛玉瑯突然偏頭看了看,后者立即從他眼神中讀到了求救的意味,“是啊,都周歲零三個月了。”在解圍的同時,猜測洛玉瑯莫非并不曉得此事?
可惜,她再去和他打眉眼官司時,洛玉瑯都沉默著,目不斜視。
等到終于從洛老爺房中出來,洛玉瑯牽著的手突然用了力,到了小徑后,輕聲問她:“父親跟你提起時,你為何不拒絕?”
“我為何要拒絕?”突然興起了打趣的心思,“你此時問我,能問出什么來?”
洛玉瑯卻緊盯了她,“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孤獨一人在洛府終老?”
“我可沒這樣的打算。”依舊眉眼帶笑,“‘生子’是為了父親和洛府。”
“你不懼旁人如何說你?”洛玉瑯問得直接。
卻答得輕巧,“出了吳越,誰人認識我?”
“所以,你脫了身,就徑直去了南唐?”洛玉瑯突然覺得心中有些泛酸。
偏著頭似乎認真想了想,“也不一定,說不準我新的姻緣在后周呢。”
“你應該跟著公主和望仕走,無論何人對你有意,都不敢薄待于你。”洛玉瑯認真的回答,讓沒了打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