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主意

兩人吃過早飯,簡單的饅頭稀粥,但是因為酸筍的味道十分適口,居然多吃了半個,洛玉瑯滿眼心疼,“等繡完了,你先回府,好好補補身子。”

示意他趕緊喝完碗里的粥,“我就是這么長大的,哪有那么嬌貴。”

“你如今嫁給了我,自然是要嬌養的。”洛玉瑯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呵護長大的小丫頭,不由得想起了她在小院中為自己下廚之事。

見他自個在那里偷笑,自然要問,“想什么呢?”

洛玉瑯將手里的饅頭扔進口中,細嚼慢咽之后,才回答她的問題,“望仕可曾點評過夫人的廚藝?”

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你剛才還說要嬌養我來著。”

洛玉瑯輕笑,“自然。”

“那提這些做什么?”極不自然地收拾完桌面,捧著碗筷就走了出去。

洛玉瑯挑了眉,趁她還未走遠,“想來是點評過了,否則夫人的自信哪里去了?”

等回轉,準備好說辭還擊時,洛玉瑯早已經沒了人影。

坐在繡架前,體味著洛玉瑯剛才的話,“為了驗明正身,你倒是使盡了全力啊。”

想著他身體里的另一個,撫著自己親手繡的符文,“這回我不但吃了素,還待在這香火鼎盛的廣福寺里,效力應當要強上許多吧。”

大功告成之時,想著時辰尚早,干脆直接送過去,自己也好親眼見見這經幡是否有真有法力。

正值寺廟晚課時間,洛玉瑯手捧經幡來到大殿前,知事眼神一亮,得到方丈首肯后,雙手接過,并請入內觀禮。

洛玉瑯跪在其中,緊閉雙眼,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經文,故而并未發現。

等經幡緩緩于佛前升起,僧眾齊聲誦念,有種奇怪的感覺,下意識看向洛玉瑯,從他擰緊的眉頭知道他應該極其難受。

因為是隱秘之事,兩人都不想第三人知曉,雖然擔憂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合十的指尖發白,微微顫抖,卻無能為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洛玉瑯的異樣終于引起了身邊的注意,方丈出聲,“洛家主,可有不妥?”

洛玉瑯剛搖了搖頭,身形突然不穩,一個踉蹌,跌出了蒲團。

僧眾剛想去扶他,就被他用力推開,見此情形的慌張起身,卻礙于大殿中人太多,一時并不能趕到他身前。

方丈離得近,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金黃,愣神之后,瞪大了雙眼,也沒猶豫,呼喚僧眾,“晚課未完,豈能半途而廢。”

說完率先高聲誦念著梵文的《金剛經》,隨著他木魚的節奏,所有的僧眾皆回了原位,與他一道高聲誦念。

洛玉瑯掙扎坐回蒲團,看到一旁慌張看他的,輕輕搖了搖頭,而后輕輕一笑,也跟著誦念起來。

聽著滿耳的誦念聲,抬眼望著高達數丈的佛祖,除了自己的經幡隨穿堂風搖曳之外,并無任何的神跡。

直到看見洛玉瑯面色漸漸平靜,才略略松了口氣。

方丈待所有人散盡,起身對依舊跪在原處的洛玉瑯說道:“洛家主,請隨老訥來。”

等方丈終于出了大殿,緊張地奔過去扶住了洛玉瑯。

洛玉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抬眼看了看經幡,“夫人辛苦了,寺外有留守的人,趁著城門未關,你先回府吧。”

搖頭不止,“為何這次不管用了?”

“管用。”洛玉瑯強忍著身體內的翻騰,不想因此更加憂心。

“大師那里?”欲言又止,洛玉瑯抬眼望著經幡,“既然我們尋不到出路,不如另尋蹊徑。”

陪著他一路來到方丈的禪房外,擔憂地看著洛玉瑯腳步堅定的走了進去。

等到夜幕遮蓋大地,各處亮起了燈油,禪房的門才‘吱呀’一聲打開,洛玉瑯走出來,見她還在原地等著,快走了兩步,迎上她,“怎么不聽話,不是說要你在廂房里等嗎?”

“如何了?”只想知道結果。

洛玉瑯并未急著回答,才是牽著她慢慢朝著廂房走去。

等關了院門,才輕聲說道:“我想我多少明白了。”

明白就是明白,添個多少做什么?不太理解。

“玄誠道人,佛道雙修。”洛玉瑯說到這,看著的反應。

發現她仍是一臉茫然,思量著怎樣的說辭她能明白得更快些,“所以,《金剛經》讓他懼怕。可是,正因為他沾染過佛性,要想除根,恐怕很難。”

“大師說的?”問道。

洛玉瑯搖頭,“我只說自己舊疾發作,借口問了玄誠道人的事。”

立刻追問,“大師,原本找你所謂何事?”

“他以為是玄誠道人用了旁門左道醫治我,才會讓我如此異常。”洛玉瑯說完,又問,“那他可有更好的辦法?”

“大師介紹了煙霞寺的弘陽真人。”聽了,“道人?!”

洛玉瑯明白她的意思,失笑道:“是啊,求了佛祖,求道祖。端看誰能救我于水火了。”

倒沒含糊,“那趁著都在城外,我們連夜就去吧。”

洛玉瑯挑眉看她,“病急也不至于如此亂投醫。”

見她一臉憂色,“我尚且能穩得住。”

半夜時分,臥于軟榻上的洛玉瑯突然起身,漆黑中眼睛竟然變成了金黃,“你不怕會被人見財起意,殺你肉身,奪取靈珠?”聲音冰涼。

“你怕了?”洛玉瑯出聲詢問。

“我最后還可自爆,至于你么?可要想清楚了。”金黃色的眼眸轉向在對面床上熟睡的,“你沒了,她會如何?”

“那你自己想辦法離開。”洛玉瑯拋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當血契是白簽的?”金黃色眼眸閃著寒光。

“是你先毀約的。”洛玉瑯回應。

“其實我們,”金黃色眼眸還未說完,就被洛玉瑯打斷,“休想。”

“死腦筋。”金黃色眼眸還想游說,洛玉瑯已經低聲念起《金剛經》,直到將他逼退了,才抹去臉上的汗滴,望著床上安睡的發呆。

它的擔憂并非毫無道理,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道人,見了自己,焉知不會殺人取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