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席煜,是在一個溫暖的午后。暫時無法找到合適方法接近席煜的季悅悅正在因生計所迫在街頭擺攤畫畫,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俊美男人。
人潮洶涌,陽光明媚。他漠然踱步而來,人海皆為他的背景。兩年間,他容顏依舊俊美無鑄,只是那雙絕美的桃花眼里是一片令人窒息寒戰的冰冷淡漠,目光向她的方向望來,冷淡得如看死物。
比兩年前更加詭謫陰郁。
他似一株醉生夢死的罌粟,開在死氣沉沉的荒蕪之地,散發著絕望氣息,有種頹敗的凄美迷離。
陽光落至他的身上,他卻好似腳下踏著暮色,穿過地獄人間,裹挾一身冰冷,向她漠然走近。
她的毛孔都仿佛被寒冰凝結,針扎一般的疼痛寒意漫入四肢百骸。心疼和震驚大過了恐懼。
重逢,對她來說僅是一場昨日與今日的翻頁之間,可對他來說卻是輾轉兩個年歲的痛苦煎熬,恨與離別無時無刻不在將他的信念焚毀重鑄。
直至男人走到了她面前,纖長鴉黑的睫羽下,那雙眸子冷漠無瀾,在她震撼驚慌的目光中,他慢慢從衣襟口袋里抽出十來張鈔票放到她的身邊,走至她畫板的面前坐下。
她的心跳幾乎驟停,微風拂過,男人的眸子冷淡暗沉。空氣中淡淡清澈的雪松氣息夾雜著些許煙草味道,透著幾分冰冷的邪佞。
“給我畫一張肖像。”
聲音平靜淡漠,姿態語氣都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與陌生人一般無二。
她輕聲低應一聲,拿著鉛筆的指尖在顫抖。是恐懼還是緊張,心疼還是心酸,她無法形容。
白紙間的細細描摹,她的心跳快得無法緩解。不敢深望男人凝視著她的方向的目光,那目光暗沉平靜,不帶絲毫情緒,卻透著仿佛能將她靈魂看穿的恐懼感。
暖陽照耀在他的身上,仿佛神祈降臨人間,神情卻透著霧靄一般的詭謫陰郁。
十月的風秋意漸濃,一絲清茶氣息貫入他的鼻尖,他漠然凝視面前認真畫畫的女人,眸光漸漸陰鷙。
少女的臉艷麗嬌俏,過分白皙jing致的容顏上,眼角一顆紅色淚痣透著令人驚艷的媚氣,仿佛天生帶笑的杏眸明亮純凈,櫻唇殷紅嬌嫩。
完全陌生的臉,可不會錯。
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她的小動作和畫畫的神態如此鮮活地展示在他的面前。無數深夜的思憶,他對她了如指掌。
恨意盤踞心間,多想就在此刻將她捕捉鎖住,卻害怕僅是一場鏡花水月,她仍舊有辦法可以再次憑空消失。
他調查了她好幾天,她再次回到這里,絕對另有目的。
避免打草驚蛇,他要尋找最合適的時機,才能永遠將她囚困在他的身邊。
兩個小時后,她的畫終于完成。靜坐著的男人站起慢慢靠近她,冷淡的睫羽輕垂,凝視她攥著畫遞給他的手在輕顫,沒有伸手接過,而是突然問。
“你好像很緊張?”
男人的語氣透著煙霧一般的淡薄,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墨眸直掃而來,帶來幾分不可忽視的顫栗。
在系統的鼓勵提示下,她輕輕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他不認識她的臉,一定沒認出她,就回答道。
“先生氣質出眾,應該很少有人在您面前不緊張吧。”
少女的聲音清甜軟糯,她低頭垂眸,抿唇而語,一只手維持著遞畫的動作,另一只手捏著自己的衣角下擺。
男人的唇角弧線冰冷微勾,聲音寒涼意味難辨,突然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一只修長如玉的手伸出,淡淡接過她手中的畫,男人的聲音似從天外微渺飄來,令她難以揣測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她。
他不像是會在街頭找人畫肖像畫的人。
“是,是嗎......”她的唇角尷尬勾起,強裝鎮定笑了笑,“那可能是我長得太大眾了吧。”
“不是長相。”他淡淡補充,忽而一聲打火機的聲音響起,煙草氣息不期然在空氣中彌漫。
他似乎開始有煙癮。
剛剛畫畫時,他就已經抽了好幾支煙。
她正猶豫該如何回答,一張名片突然從他的指尖遞出,男人的話透著完全陌生的寡淡,“畫不錯。這是我的名片,誠邀小姐來Season面試設計行業。”
語罷他似乎淡睨她一眼,隨后不等她的接話就已轉身離開。男人出眾的身姿在人海中逐漸淡去,她怔怔凝望他的背影,喉間已是一片酸澀的哽咽。
明明兩人的親密無間還仿若在昨天,她卻要在突然之間接受已經變得完全陌生神秘的他。
一個對她恨之入骨的他。
一個絕佳的靠近機會就如此突然的擺在了她的面前,男人的態度詭異難測,分明平靜陌生,卻帶著令他心悸難言的恐懼感,仿佛她在他面前早已經被看穿。
但這一次已經不容她的后退逃避。
面試那天,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季悅悅來到了Season面試,排隊的人很多,輪到她進去時,出乎意料看見面試官中間垂眸坐著的淡漠男人。
陰影交疊之處,他雙腿交疊,姿態懶散矜漠,絕美的容顏在燈光下驚艷如初,卻透著謎一般的冷淡。
男人指尖翻轉的打火機,全場無聲壓抑的氣氛,季悅悅強忍住自己加快的心跳呼吸,努力鎮定地開始自我介紹。
系統給她身份證上的名字,叫做紀悅然,她原本世界中的名字叫做紀悅悅。
讀音中僅差一個字,她極度害怕被男人懷疑。
不過男人的神情并無分毫變化,在她自我介紹了一般時,眸子才不疾不徐抬起向她看來。
在男人冷淡的凝視下,她努力維持鎮定自我介紹完后,遞上了自己連夜畫的服裝設計稿。
男人的指尖略翻幾頁白紙后,淡淡遞給了旁邊的人。他突然開口問她。
“陳述一下你的設計理念。”
面試官們不敢吱聲,默默記下了紀悅然這三個字,心想著這尊大佛的降臨絕不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