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齡大學士

第121章 最狠的一刀

此時院子里只剩兩夫妻和五個孩子,真正名義上的一家人。

但此時他們站在一起,空氣卻只充斥著冷漠的氣息。

井長富不屑地哼了一聲,“有什么好談的,收拾你的東西滾就行了。你們想跟著你們娘一起滾的,我也不攔著。”

井甘挑了下眉,“你胃口倒是挺大的,家產想全吞,把我們凈身趕出戶。”

井長富橫眉一豎,談及錢的事他可絲毫不慫,這要慫了苦得可就是自己。

“我是一家之主,家里的錢都姓井,難道還讓她帶回孫家去不成。”

“家里的錢有一個銅板是你掙的嗎?你好意思!”

孫小娟恨不得啐他一口。

井長富趾高氣昂地揚起下巴,“井甘是我女兒,她姓井,她賺的錢自然也是我的錢。”

他話才出口,孫小娟有些焦急地立馬接道,“孩子們我都要帶走,一個都不能少。”

孫小娟冷下臉來,胸膛劇烈起伏。

她什么都可以退讓,但孩子絕對不行。

井長富從沒一天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孩子們留給他將來日子不知道會有多凄慘。

更何況井長富連下家都找好了,俗話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他這個爹原本就不稱職,以后另娶,孩子們只會苦上加苦。

帶走孩子是她的底線,這一點絕沒得商量。

孫小娟態度那般急迫,直接給井長富留下了破綻。

井長富知道她最在意孩子,這不就是現成的談判籌碼嗎。

這幾個臭小子都被井甘帶壞了,一個個都是白眼狼,留著也只會浪費糧食。

而且他已經有了新兒子,可以重新養,長大了好生孝順自己。

這幾個拖油瓶是去是留他也就不在意了。

“我說了你們想一起滾我不攔著,但家里的東西一樣都別想帶走,全都給我凈身出戶。”

若放在現代,井長富大言不慚地提出這個要求只會被人笑話,但在這個世界,他完全有這個底氣。

這是個注重家族、男權至上的世界。

井甘兄妹幾人是井家孩子,在井家族譜上,便要受井家的制約。

井長富是他們的生身父親,即便是把他們買了,在法律上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孫小娟被他不要臉的樣子氣紅了眼,“你別太過分了。”

她不奢望把小甘辛辛苦苦打拼的家產全部帶走,至少也該分一部分。

他們一大家子要生存,凈身出戶分明是把他們往絕路上推。

孫小娟越氣越急,井長富越囂張得意。

他踩中了她的軟肋,便可以得寸進尺,肆無忌憚。

實際上他還是有些舍不得的,眼見這些孩子也大了,就等著收割享福。

全都帶走了,豈不白養了這么大。

等他新兒子長大養他,還要等些年頭。

最重要的還是井甘那臭丫頭,雖然得罪了人,但腦子卻是真真好用。要是能把她困在家里當個幕后軍師,那是再好不過。

不過他也清楚這群白眼狼一個個心里只有孫小娟那個娘,根本看不上他那個爹,強留下來也是無用,干脆拿錢更實在。

孫小娟想要帶走孩子,家產就必須放手。

孫小娟還要據理力爭,手突然被井甘握住了。

回頭,就看井甘朝她安撫地笑了一下,對井長富道,“可以。但我也有條件,把這座院子留給我們,和離。其他的我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和你脫離關系。”

目的達成,井長富心頭卻悶著一口氣,像是被人偷襲了一拳。

“這院子……行,反正也沒兩個月了。”

這院子本來就是租的,交了一年租金,還有兩個月不到就到期了。

她要這院子無非是想有個落腳之處,不至于立馬流落街頭,井長富大發慈悲,一抬手同意了。

想著來錢如流水的甜品鋪子,以后那些錢全都是自己的,可以任意揮霍,再也不用受井甘的嗟來之食。

井長富心情大好,也就將心里那一點點的異樣掩蓋了過去。

“不過和離……”

他話沒說出口,就被井甘搶斷了,“我們做出了最大的讓步,這個小小的要求你最好答應,我不介意把事情鬧大,讓全城的人都來評評理。

你花著女兒賺的錢花天酒地養女人,現在為了給外室和私生子騰位置休妻,你看百姓們會如何評價你。

好聚好散對你和娘都有好處,你以后想接手甜品生意,沒個好名聲別想在商場上混得如魚得水。”

井甘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井長富氣惱,但也知道井甘的性子,說到做到。

她能這么輕易松口凈身出戶已經很難得,若再得寸進尺,她要真計較起來,怕是自己都不一定能斗過她。

“行,看你們可憐,和離便和離。”

和離或是休妻對女方來說十分重要,男方卻是無甚區別。

只要不是錢的事,井長富也不甚在意。

孫小娟急得額頭冒汗,“小甘,甜品鋪子,作坊,那些可都是你的心血,怎么能全部給了他!”

井甘看看孫小娟,又看看忐忑地站在身邊的弟弟妹妹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你們信我嗎?”

她這些天都病著,臉色很不好,這個笑透著虛弱的慘白,看著有些可憐。

井長青眼神兇狠,充滿怨恨地瞪了井長富一眼,朝井甘堅定地點頭。

“當然相信,姐姐是最厲害的。我已經長大了,我也能幫姐姐分擔,讓我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姐,還有我們呢,我們都信你。”

井甘眼睛彎彎,心底一片柔軟。

當初她就是太心軟,留著井長富這個禍害。

她早該明白這種毒瘤留著一天就危險一天,果不其然在她遭遇重創時捅上這最狠的一刀。

一無所有怕什么,她就是從一無所有走到的現在。

她有一圖書館的知識,她想東山再起,不要太容易。

斷干凈才好,挖去井長富這個暗藏的毒瘤,她才能無所擔憂地重新開始。

她現在完全是拿錢買日后的心安和清凈,連和井長富爭一爭都沒那個心情。

錢、生意他要就拿去,但能維持多久可就說不好了。

井長富今日的落井下石,她也絕不會忘記,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文松,去南山村請村長來一趟,記得讓他帶著井家的族譜。長青,去把小叔找來。娘,您去一趟縣衙,請范知縣來給我們做見證。”

井甘利落安排,幾個人都應了聲,立馬出了門,全都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井長富看得冒火,但想著將要到手的家產,火氣又滿滿消減了下來。

井家是外來人,只有井長富和井大貴兩兄弟,所以他們的族譜一直放在老村長那幫忙保存。

知道了井長富和孫小娟要和離,范進舉沒有意外,他很早前便預感總會有這么一天,結果果不其然。

范進舉只是個見證人,所以從始至終坐在一邊安靜旁觀。

井甘將雙方談成的情況詳細復述給在場的人,大家都有些驚訝。

鮮少有夫妻和離,女方把孩子全部帶走的。

看來他們對井長富不是一丁點的厭惡,連家產都能全部不要。

范進舉倒沒有什么擔心,他欣賞井甘的能力和不屈不饒的性格,不是輕易能夠被打敗的,肯定能東山再起。

雙方談妥了條件,所以事情進行地很順利。

寫了和離書,夫妻倆人簽字按手印,范進舉和村長也簽了名按了手印,從此兩人便是陌路人。

老村長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孫小娟、井和、井甘、井文松、井長青的名字從族譜上劃去。

看著一個個的名字被涂去,井長富心頭竟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斷了,徹底斷了。

孫小娟再也不是他的媳婦,這些孩子……也不再是他的孩子。

井甘看著自己的名字被劃去,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送范進舉出門時,范進舉提醒了一句,“你們現在脫離了井家,準備將戶籍落到何處?外祖家嗎?”

井甘眉眼明朗地笑了起來,認真地看著范進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我要自立門戶。從此以后自己做自己的主。”

范進舉看到她眼中有一束光,那般堅韌而耀眼,似乎世間任何事都再無法束縛她。

井長富一夜暴富了,井甘一夜落魄了。

除了那座只有一個多月就要到期的院子,身上分文沒有。

井長富狠絕,將家中大到桌子板凳,小到鍋鏟筷子全部搬走了,一根毛都沒給他們留下。

孫小娟看著空空蕩蕩的家,滿臉凝重。

看著吳青棗來幫忙搬東西時那譏諷、得意的模樣,孫小娟只覺心梗。

吳青棗本以為井長富會犯蠢,會被狡猾的井甘欺負的什么也得不到,卻沒想到最后是這個結果。

把孫小娟和幾個孩子全都趕出了井家,連帶家產也沒讓她們撈著分毫。

這個結果比她預想的先把生意抓在手里,再慢慢架空井甘,重掌權力,最后再找借口休了孫小娟的計劃完美多了。

到那時家中一切井長富做主,她再掌控井長富,生意落入她手里不過遲早問題。

現在直接跨過了最困難的難關,離她的終極目標越來越近了。

看井甘和孫小娟幾人的目光也越發諷刺。

還以為多厲害呢,結果還是些蠢貨。

井甘對這些卻全不在意,坐在院中望天,臉上都是笑。

柔美的側臉被籠罩上一層淺淺的光暈,長長的眼睫眨了一下,像蝴蝶震動了一下翅膀,整個人平和的不像話。

她喜歡陽光,今天的陽光很燦爛,將來的每一天都會如此燦爛。

這是她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