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咬了咬唇,看向冬梅的眼神帶著憤恨。
冬梅不甘示弱的回瞪:“看什么看?趕緊去!姑娘正等著呢,杵在這兒做什么?”
春蘭憤憤一跺腳,轉身腳下生風地憋著滿腔怒火回了院子,見到秋菊就劈頭蓋臉一頓好罵,把秋菊給罵懵了。
她還猶自不解氣地再次惡言惡語著添油加醋:“看什么看?都是你!害得我在姑娘面前挨了一頓排揎!你做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喂豬豬都不吃!也敢端去給姑娘?”
“姑娘受罰那也是姑娘,是你能怠慢的?這可不是第一次了,你就等著姑娘發賣了你罷!杵在這兒干什么?還等著姑娘親自來請你啊?!哼!”
春蘭舒心了,扭頭就走。
秋菊被嚇得臉色慘白,六神無主,抬步就要追上去。
傅嬤嬤聽到了院子里鬧騰的動靜,出來查看,就見秋菊臉色不對,上前把人給攔下了:“怎了?跟誰吵嘴了?”
秋菊眼含熱淚,委屈恐慌著將春蘭剛才的話學給傅嬤嬤聽。
傅嬤嬤待她如親女,這種時候,她下意識地就很依賴傅嬤嬤。
傅嬤嬤面色不辨喜怒地聽完這番話,臉色才沉了下來,她拉著秋菊的手拍了拍:“莫怕,嬤嬤陪你走這一趟。”
路上,傅嬤嬤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地點了秋菊一句:“上次姑娘不是讓你親自去送小點,你怎么躲懶把點心又讓了出去?”
秋菊訥訥,絞著手:“不是我想讓出去的,我一鍋點心才擺了盤,冬梅不由分說端了就走,我……我搶不過她……”
傅嬤嬤眼里光芒明暗不定,抿了抿唇,給秋菊支招:“她那是邀功獻媚去了,也不是什么好貨。再有下次,你就直接跟在冬梅后面一起過去,省得叫姑娘誤會你是因她受罰懈怠躲懶,不罰你罰誰去?”
秋菊委屈的眼眶通紅,她真的沒有躲懶,傅嬤嬤說的她覺得在理,于是老實點頭,記在了心里。
等她來到祠堂時,正聽見春蘭在里頭告她黑狀呢!
秋菊本本分分不聲不響地,一直都是悶頭做事的丫頭,今兒也被親耳聽到的那些話堵了心,拱出了些許火氣!
傅嬤嬤拉了她一把,把差點兒失禮沖進去的傻丫頭給拉了回來。
秋菊這才如夢初醒,可心底的委屈和憤怒未曾澆息,她扭頭看向了傅嬤嬤,聲若蚊蠅地叫了一聲:“嬤嬤……”
傅嬤嬤無聲地拍了拍她的手,率先一步進了祠堂。
秋菊一副做錯事地模樣,垂著頭跟在了她身后,亦步亦趨地走到了正有些生氣的姑娘面前。
案幾旁,被打翻的漆盤和滾落一地的點心,正是她親手所做……可見姑娘是真的惱了她了!
秋菊抿了唇,眼淚“啪嗒啪嗒”無聲地留了下來,一腔委屈都化作了傷心,她真的沒有怠慢姑娘的意思。
姑娘曾待她那般好,怎會被關幾日就跟她生分至此了呢?
秋菊自認自己愚鈍,腦子不聰明,但她聽話啊?手藝也是姑娘認定欽點的好……姑娘怎么會摔了她的點心?
傅佳凝此時面無表情,一身冷肅的氣勢,乍一看確有幾分嚇人。
傅嬤嬤冷不丁見到這樣的姑娘,都心中打鼓,有些發怵。但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清楚。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兩個惑主的東西,為了爭權奪利禍害了姑娘,也禍害了其他忠心于姑娘的好丫頭!
傅嬤嬤今兒頭次打算倚老賣老一回,舍了臉面不要,也要求得姑娘好好看清忠奸。
傅佳凝心里對秋菊也確實不是一點兒氣都沒有的。
這是個好丫頭沒錯,她相信若是她有危險之時,她的四個大丫鬟之中,冬梅和春蘭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貨;夏竹能不跑,站在原地冷眼旁觀,就已經算不錯的了;唯有秋菊會舍了命擋在她身前,替她挨刀擋劍,肯為她死,還會急著推她快逃。
她就是這么個傻丫頭,心眼兒好,人實誠。就是太老好人了,太好欺負。
這是傅佳凝生氣的點。
對她好的人,她就愿意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她也有顧不到的時候,自然也希望她護著的人,自己也愿意主動借她的勢,不能平白讓旁人欺負了去!
她特意夸贊了秋菊的點心,讓她親自送來,明著遞了梯子給她。這丫頭傻乎乎不知道接,被人搶了,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說。
也是傅佳凝生氣的點。
所以,在等秋菊過來的短短時間里,聽著春蘭變本加厲地在她面前添油加醋黑秋菊,冬梅在一旁做壁上觀時,她這火氣還真的就被拱起來了。
此時的她,就有那么一種恨鐵不成鋼、望子不成龍的憋悶壓在了心口。
所以在傅嬤嬤才開了個頭,傅佳凝就率先冷聲開了口:“乳娘,我知您來意,但還請您不要參合其中。”
傅嬤嬤一臉焦急,卻隱忍著沒有再多言。
傅佳凝轉眼就見到了春蘭快意地勾了唇,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冷了。
她一揮袖子:“冬梅,你跟春蘭先回去吧,這里不用你們伺候,晚上讓秋菊守夜。”
冬梅面色一變,趕緊擠出一抹狗腿的笑容:“哎呀,姑娘一直都是我照顧著的,秋菊睡的沉,半夜哪里聽得見您喚她喲?還是我來吧!”
傅佳凝的氣勢冷然,面無表情的樣子怵人得很,她沒看冬梅,視線一直落在秋菊身上,聞言冷聲拒絕:“不用,你們倆退下吧。”
冬梅也感覺到了不對,小心打量了一下姑娘的臉色,心道:“春蘭那小蹄子看來是要得逞了。”
她雖然不虞,不愿見春蘭得勢,但也不甘在姑娘壓著火氣的時候上前再勸。
萬一姑娘把火氣都發在了她身上,那豈不是太冤?
冬梅敗走,春蘭正春風得意,才說了一堆秋菊的壞話,這個時候自然不會主動上前觸霉頭。
她正迫不及待著接管小廚房呢,連個假惺惺地勸解都做不到。
等冬梅和春蘭走遠了,傅嬤嬤眼帶擔憂地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了看瑟瑟惶恐著的秋菊,張了張嘴,想勸:“姑娘……”
傅佳凝一擺手,沒看傅嬤嬤,眼神依舊在秋菊身上,就像是教導主任鎖定了犯錯的學生。
不過她的聲音倒是溫和了幾分,慢悠悠地問道:“秋菊,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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