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遙皺眉深思著,郭苗之前點出來的那些名字,一個個在她心里浮現。又被她一個個的仔細回憶了一下,跟村兒里人對上號。
還真別說,這幾個婆子都有來跟她套過近乎。
其他的不說,他們都打著沈家家底的主意是沒跑的。
只是她想再進一步直接揪出那個人來,有些不太現實。
這人給她的感覺十分的不好,具體的她有些說不上來,但一個普通的村民,真的會她那個時代才科普開了的洗腦術嗎?
事情好似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簡單。
見她如此皺眉不開心的樣子,劉鄭毅還以為是孫嬸子那事兒,想要寬慰兩句吧……他一想自己說話有多不靠譜,就又咽下去了。
郭保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都愁眉苦臉著,一點兒喜慶的氣氛都沒有,哪像個要辦喜事的樣兒吶?
于是關鍵時刻才能說出來那么一兩句話的郭保全,難得又開了口:“孩兒他娘啊,不是說要跟丫蛋兒正式點兒的認干親嗎?那干脆就現在吧?也別等明天啦。”
郭嬸子也覺察出這氣氛不對了,她本來是想著明兒再帶著東西過來大半一下。
可眼下看著好像哪里不太對頭,明兒他們在大辦,搞不好又會被傳成小顧這孩子被下定咧……
所以在自家老頭子開口后,她當即就應了下來:“哎,成!那就現在吧。”
郭嬸子把她精挑細選的那些東西都給翻了出來,一樣一樣的擺在了炕頭:“丫兒啊,這些是干爹干娘給你滴認親禮。”
沈易遙這邊,也把在醫院學著做給郭嬸子的褲子拿了出來,郭嬸子拿剪刀在褲襠的位置豁開縫線,親手從沈易遙的頭頂套了下去,再從腳底套出來。
再把褲子縫上收下,這娃就算她生滴了。
沈易遙再把她準備的布料都拿了出來,從里頭翻出了匆忙間給郭保全做的上衣:“時間來不及,其他的我還沒做好,等做好了再給干爹干娘送過去。”
郭嬸子笑著捏著針,麻溜地縫著褲子,跟郭保全笑容滿面的應著:“哎!以后丫兒就是俺們閨女啦!”
劉大隊長順帶著做了個見證人,加上還要證婚,得了兩把喜糖,兩把瓜子,兩把花生,還有兩瓶二鍋頭。
劉大隊長收了東西,臉上的冷硬也退了個干凈,露出了笑模樣來。
其他的不行,兩句喜慶話他還說得來。
“恭喜恭喜,恭喜郭家喜得千金,也恭喜你們小兩口喜結連理,以后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的哈!”
沈易遙笑容靦腆著,不大好意思的垂了頭。
實際上,她是不想自己穿幫,她對劉大隊長的火眼金睛,可是印象深刻的很。
顧安勛那就是真的羞了,一張臉又紅了起來,臉上卻是極為真實的高興。
屋子里的氣氛終于變得其樂融融,劉大隊長又把正事兒敲定了,這才離開。
沈易遙要留他一起吃頓飯,劉大隊長沒答應:“等你們的喜宴我再來吃,你們認干親我跟這參合可就不合適了咯。”
這話說的很有老干部的風范,而后他轉身帶著謝禮離開了。
沈易遙不讓郭嬸子進廚房:“干娘,你都折騰一天了,就陪著干爹在屋里歇會兒吧,等我做了飯就行。”
說著,沈易遙也不給郭嬸子拒絕的機會,人已經起身向著廚房走去。
郭嬸子心里那叫一個熨貼:“咱的丫兒啊,是真好!”
郭嬸子說這話的時候,心里難以避免的又劃過了另一個身影。
她的眼里出現一瞬的黯然,卻又很快地被她掩飾了下去。
也許她們真地沒那母女緣分吧……那樣的孩子,她是真養不了了。
再養他們老兩口都得死她手里!
郭嬸子抿了抿唇,眼角微微泛紅。
郭保全都不用想,一看媳婦這樣,就知道她想啥呢。
他沒開口,只輕輕拍了拍媳婦的手背。
郭嬸子快速地眨了眨眼,把那股傷感壓了下去。
大喜的日子呢,不能想那個糟心事兒,不吉利。
顧安勛坐在一邊陪著,看著郭嬸兒這個樣子,心里就有了猜測。
郭家只回來三人,不見郭苗,可能沒找著人吧?
也難怪郭嬸兒會傷心。
他看了看郭叔兒,不見郭叔兒多難過,反而……眼底的火氣一閃而逝?
這?不對呀……要是沒找著,郭叔兒應該也挺難受的,不該是氣得不行的樣子。
那應該就是找著了,但人不肯跟他們回來。
又或者……人找著了,又吵了一場,郭苗徹底寒了父母的心,郭家跟她斷了關系。
顧安勛猜測間,也覺得自己在這里不大好,于是起了身:“山子先跑回家去了,我去叫他回來吃飯。”
郭家夫妻倆被轉移了注意力,情緒淡了幾分。
顧安勛到了郭家時,郭山還在發呆,整個人就像沒了魂兒似的,傻傻愣愣地盯著一處,像是想從那里看出一朵花兒來。
顧安勛抿了抿唇,故意弄出了聲音,都沒能把人驚醒。
“山子?”
郭山猛地回神,還有些發愣,看到是顧安勛,臉上的不自然很明顯。
但丫頭不在,他很快就咧開嘴露出了一抹傻兮兮地笑容來:“勛子啊?嚇我一跳,咋?啥事兒?”
顧安勛看著這個樣子的郭山,復雜的心情又上來了。但感情的事情不可能也不應該推讓,哪怕是郭山,他也不會讓步。
所以,他明知道郭山是因為什么這個樣子,卻不點破,轉而提了另一個話題:“人沒找著,擔心?”
郭山愣了愣,木木的腦子半天才反應過來小伙伴問的是什么。
他覺得這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反常,也算順理成章。
他索性點點頭,又搖搖頭:“找著了,還是丫頭自己跑出去給找回來的,可……那死丫頭開口閉口的就是想爹媽死,那不是苗子了,不是俺家的小禾苗了……”
郭山怔怔著,又開始發呆,倒是跟他剛才相差不大。
如果不是顧安勛發現了端倪,也能被他這樣給騙過去。
顧安勛拍了拍郭山的肩膀:“別想太多,要吃飯了,走吧。”
郭山眨眨眼,眨掉眼底的愣然和酸澀,也眨掉了心里那點兒妄想。
他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勛子,你等我下,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