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肯回宮了嗎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月(七)

秀月雙膝下落跪在他面前。

她居然沒有考慮到這處。沈復出自名門,不僅是沈復人緣好,他父親和祖輩在朝中都是富有聲望的。

主子自然會想要沈家的支持。

而崔寬如今是那么不起眼。

秀月這才想到,那天沈復向主子求娶她,一定是給出了不少誠意。

“殿下,即使沒有沈家的擁護,殿下也能順利登基的。我不想嫁沈復,我有心儀的人了。”

上一世,她對的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崔寬,這一生,她為兌現自己的承諾而來,不能到頭來又成虛空。

“你好好想想,再說不遲。”

主子雖說是容她考慮,口氣也是不容置喙的

秀月渾渾噩噩出了王府。

崔寬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崔宅門口淋了一個多時辰的雨。

她不動,也不說話。

崔寬只能把她抱回屋里去,讓她坐在椅子上,拿了條薄被子包裹住她濕漉漉的身體,耐心的給她擦頭發。

“月姑娘,你怎么了?”

秀月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崔寬給她頭發擦得差不多了,拿了套自己的衣服給她。

“衣服濕了不能穿在身上的,月姑娘不嫌棄的話,先穿我的吧,我去給你洗衣服。”

秀月站起來,薄被滑在了地上。

她伸手去扯胸前衣帶,她的衣服是很簡單的那種,穿起來方便,脫起來也快。

崔寬慌忙轉過身去,結結巴巴的說:“我出去,你自己穿衣服,有事情叫我。”

秀月抱住了他的腰,不讓他走。

上輩子,她困守自己五年,最后為主子,為祁元朝,死在了羽國,尸骨無存。

她不能不忠,不能不義。

但是她的身體和心,永遠屬于自己。

崔寬掰開她的手臂,手忙腳亂的拿了件披風裹住她,盡管他的臉燙得發紅,手也在顫抖。

“我盡快去七王殿下面前求娶你,”崔寬給她綁著頸前系帶,一邊說,“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告訴我。”

秀月伸手扣住他后腦勺,把他頭給按下來迎向自己,吻住他的唇。

崔寬抽個喘息的空當,道:“明日,明日就求娶。”

秀月沒有說話,把他推倒在床上。

瘋完了,崔寬還惦記著那事,他一定會去求娶,可七王未必會成全,秀月的命運終究不在自己手里,而他實在人微言輕。

“殿下若是不成全我們,你愿不愿意同我離開金陵城,走的遠遠的?”

秀月握著他的手,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說:“殿下讓我嫁給沈復。”

崔寬沒了聲響。

秀月不敢側首去看他是什么神情,“我欠殿下恩情,要還的。”

良久后,崔寬啞聲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

“因為我不服。”秀月知道自己眼下的行為夠卑劣,可她就是自私了一回,“你等我,兩年就夠。”

兩年后,主人會登基。

到那時,她要做回她自己

沈復在酒樓里,府里的小廝跑來說秀月姑娘尋他,他立馬就要走。

一桌上的兄弟拉住他,“酒還沒喝兩杯,走什么,女人就讓她等著唄。”

沈復道:“等不了,改日再聚,今天你們隨便點隨便喝,我請客!”

秀月是什么性子,她從前是會去沈府找他的,她也沒介意過世俗的眼光,那些指指點點她從未放在眼里。

可是后來她再也沒有登過沈府的門,再沒有主動跟他說一次話。

這一次,他恨不得縱馬皇城趕回去,就怕她多等一會兒就失去了耐心,不再等他了。

氣喘吁吁的跑到家門口,只一眼,他就知道涼了。

秀月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厭惡。

她從前會不耐煩,會故作淡漠,可是從來沒有用這樣厭惡的眼神看過他。

沈復有點兒不知所措,“我在霽月樓喝酒,跑回來的,是不是讓你等久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歉,“你不喜歡我多喝酒,我也沒多喝的,我有聽你的話,下次我不去了,再也不喝酒了。”

秀月淡淡道:“你要娶我?”

沈復聽到這話,原本該很高興的,可是看到她冷若冰霜的眼神,他就知道根本沒戲。

盡管沒戲,他還是點了點頭,“我想娶你做我的正妻。”

“你家里人同意了?”

沈復笑著說:“外頭都傳我是個瘋子,家世好的姑娘都不肯嫁我,現在不論我娶誰,父親都不管。”

秀月面無表情道:“那你安排吧,一切從簡。”

沈復愣了一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答應了?”

秀月冷笑道:“你去我主子面前說要娶我,他怎么可能這點事兒不滿足你。畢竟我也不過是個下人。只是沈復,那么多年我都沒看出來,你還真是個卑鄙的人,怪不得能跟蕭承書走一塊兒。”

沈復被她罵懵了,頭暈臉熱的。

“阿月,我不會逼迫你。那天我去找你,碰到皇上,皇上說你這兩天為了我娶妻的事在傷懷,我說我只想娶秀月,別的什么都沒說了。”

他習慣了稱呼傅景翊為皇上,反正早晚也要做皇帝。

他也知道秀月的性子,逼迫她沒有好結果。

“你愛我嗎?”她突然問。

沈復一下子呆住了。

上一回她這樣問,的確是記憶中的很多年前了。

那時她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羞紅著臉,有些不自信,滿眼透著晶瑩的渴望。

那時她是很想聽到他說愛的。

他知道,可是他沒有說,因為他自己都不認為,這個女子有多重要。盡管跟她在一起很開心,很痛快,但他從來不覺得這是愛。

愛這種東西,是只能給足以和自己相配的妻子的。

可是現在,她再問這個,語氣是輕蔑的,自信的,這會兒答案對她來說,是毋庸置疑的了。

她卻還是要問,以一種近乎羞辱的姿態問出口。

“愛,”他說,“很愛很愛。”

“那就配合我,”秀月道,“你知道的,我有幾件事要做。”

沈復走近她,他低頭俯身,她就后退了一步,沈復拉住了她胳膊,不讓她后退,俯在她耳邊,耳鬢廝磨。

“我知道。”

他低醇道:“你是殺手,我就做你手中刀,有我,你不必臟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