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兒,你怎么胡思亂想,”顧懷易手勁漸松,語氣柔軟下來,帶著幾分憐惜,道,“你是不是嚇壞了,開始說胡話了?”
李月皎不急不緩的,很貼心的一勺又一勺的喂他。
顧懷易也乖乖的喝下去。
藥碗見底,李月皎道:“你要記得,你們的計劃之一便是要太子萬劫不復,如今就只差你的死了,你怎么偏偏沒死掉呢?”
顧懷易的求生念頭很強,但凡他意志薄弱一點,也很有可能挺不過來的。
對此,李月皎感覺心煩,也很遺憾。
聽了她這句話,顧懷易本就病中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哪里對你不好,你要如何我都照做,對你言聽計從的,皎兒,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Ⅰ№Ⅰ
李月皎笑了笑。
她從前笑起來眼睛會變成一對月牙兒印在湖泊里,清澈澄明的皎潔。
可現在,她眼里的凜光卻像厲刃,一道道的在他臉上身上剮著。
她伸手撫上他纏著繃帶的傷口位置,突然用力得按下去。
顧懷易猛然吃痛,打開她的手,雙眼怒睜著看她。
很快,他面上的怒色盡斂,變成寬容的溫情,“你跟我鬧什么。”
李月皎笑著說:“你跟邱瑤夕,為了讓傅云從討厭我,打配合演了不少戲啊。”
顧懷易雙眸一縮,“你瞎說什么,邱瑤夕都死那么久了,誰在你面前提她了?”
李月皎也懶得追著邱瑤夕的事不放,嫌晦氣,轉而說起另一件事。№Ⅰ№Ⅰ
“你邀請他來顧府,當著他的面,大張旗鼓的給我表露心意,為的什么,不就是為了激怒他?”
顧懷易堅持一臉無辜,“我只是,喜歡你罷了……”
“喜歡到,安排了人四處散布我被人糟蹋的謠言。”
李月皎說著這些,心底本不該再有波瀾,可她仍忍不住恨意,咬緊了牙根。
其實,李家本把那件事瞞得好好的,為了她的名聲,甚至殺了為她診治的大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就是眼前這個人,把這件事添油加醋弄得滿城皆知。
他讓她聲名狼藉,她就頂著這樣的名聲嫁給他,成為顧家無法拒絕的羞辱。
他仍要狡辯,“皎兒,我沒有做,我如何舍得這樣對你?”№Ⅰ№Ⅰ
李月皎看著他這副嘴臉,當真惡心的想吐。
“是我親耳聽到的,你跟邱旭文說,傅云從果然沒讓你失望。”
她曾經有那么片刻,是真的以為顧懷易對她有心。
直到她聽見了,顧懷易在暗自慶幸,那天傅云從居然沖動到要強暴她,也幸好她撞柱來抵抗,得以把這事鬧大。
比他預想中的效果好太多。
不知不覺中,她對顧懷易的惡心厭惡,早就遠勝于傅云從。
顧懷易的臉色徹底拉垮下去。他像是被扒掉了一層臉皮,最丑陋的一面袒露了出來。
李月皎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早在幾年前,你們就準備拿我作為對付傅云從的一顆棋子,可是你們又怎么,能預料到他會喜歡上我?”№Ⅰ№Ⅰ
聽到這,顧懷易笑了。
“這怎么能預料呢?不過是,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一個男子見到心上人,眼神里的變化都是藏不住的。”
旁人會看透,不過是旁觀者清。
傅云從的脾氣一向不怎么好,只是一看到李月皎,整個人都軟化許多。
他有二公主這個親妹妹,卻只會在李月皎跟人吵鬧的時候挺身相護。
只要是李月皎的事,他都會格外感興趣,格外上心一點。
沒有他例外的對待,李月皎又怎么會心生好感。
顧懷易繼續道:“他那么喜歡你,又怎么能接受你喜歡我這件事呢?在他看來,你明知很可能要嫁給他,還不守婦道,他那么驕傲的太子殿下,不肯接受輸給了我,當然也是不容許自己再對你好。”№Ⅰ№Ⅰ
李月皎猛地立起。
過去瑣碎的回憶忽而涌上心頭,化成一片片碎瓦把心臟割得七零八碎的。
是從顧懷易跟她走得越來越近開始,表哥看見她臉色就都不大好了,越來越冷淡。大婚之后,也總是酸言酸語的說她找野男人,時不時一臉便秘的提起顧懷易。
表哥真的不聰明,真的好騙,是她這段時日來,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顧懷易看著她呆滯的模樣,譏笑道:“已經到了這地步了,李月皎,你仍不會原諒他的愚蠢,是不是?”
李月皎死死瞪著他,“你焉知不會?”
“縱使你肯原諒他,他也不會原諒你了,”顧懷易笑得越發放肆,“你一而再騙他,他在天牢里呆著的每一刻,都在恨你這個蛇蝎毒婦。”№Ⅰ№Ⅰ
李月皎抬起手,猛地把藥碗砸在他頭上。
顧懷易的頭頂被砸破,他頭有點昏,用手抹了一把,都是黏稠的血。
他笑了笑。
“你想清楚了李月皎,你父親,可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傅云從還在睡夢中,一個女人黏了上來,柔軟的手對他上下其手。
他驚恐睜開眼,這個女人有點眼熟。
“夢……什么夢?”
他很費勁回想這個女人的名字,就是想不起。
“殿下,我叫薛夢夢。”
薛夢夢柔若無骨的往他身上靠,“殿下在牢房里難免寂寞,奴家來陪殿下了。”
傅云從把她拎開,無聊是無聊,是想有人來陪他說說話。不過現在他很困,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只想睡覺,什么話都不想說。
“一邊去,別鬧我。”
他語氣有點涼薄,薛夢夢便也不敢造次,乖乖在邊上候著。
傅云從剛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合上眼睛,又有人火急火燎的沖進牢房里來。
“吵什么吵……”
吵的尾音還沒落下,他看到眼前這個女子時,聲音戛然而止。
李月皎在與他和離后,頭發便散了下來,如今又盤起,是因再嫁作人婦了。
雖然顧懷易在洞房里出了事,可到底禮成。
傅云從看著她氣喘吁吁的模樣,突然就想起那天在落霞莊里,她主動脫了衣服抱住他,之后她隔三差五的來一趟,每每在他床上香汗淋漓,也是這樣有點喘不上氣來的樣子。
傅云從收回目光。
這個女人,還想做什么呢?
李月皎看了薛夢夢一眼,命令的口吻道:“你出去。”
薛夢夢有點不爽,可是那一回在他懷里,也是因為這個女人才被趕出去的,所以這回她也很自覺的,抬起屁股準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