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自華兩人耐著性子學了了一天,這拼音之法確實要比之前的注音方式有用。
他倆的學識雖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嘛,學一個拼音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學了一天,屁股就有些坐不住凳子了。
畢竟年少的時候都不曾挑燈夜讀過,長大之后明白了成年人的快樂之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了,學業雖然不至于荒廢了,但是坐在這一天不動地方的聽夫子講課卻是再也沒有過了。
嚴自華的七品官的勞資都管不了自己,要不是學這個確實新鮮,早就掀桌子走了,可是一天下來,也是受不了了。
趙有才大概是看出來倆人的不耐煩,不過眼看著也是孩子們放學的時間了,少爺說了,勞逸結合嘛,而且,少爺還說了,對這兩人不能像對待村里人一樣光給巴掌。
畢竟村里人受夠了窮苦與無知,不似嚴自華他們從小便是錦衣玉食,也不用年年擔心老天爺不給飯吃,更不用擔心孩子會餓死。
他們會抓住感恩每一個拉他們一把的機會,不珍惜的也都讓清瑤的大巴掌給折服了。
清瑤的意思是對于這樣的公子哥,讓人們發自肺腑的捧著敬著,巴掌威脅,甜棗引著才行。
所以,趙有才識趣的把書本一合。
“兩個先生,今兒的在校時間已經到了,少爺已經安排好了好吃的好喝的,咱們這就更衣入宴吧?”
倆人對望了一眼,原本煩躁的心也稍微舒緩了一點,這王東家還行,還知道弄些好的老犒勞他們。
王有才帶著倆人來了食堂,晚上食堂是不管飯的,但是因為要給倆人設宴,所以食堂此時還未曾休息。
兩人落座之后,中午的剩菜熱一熱就端上來了,對的,就是中午員工吃剩的菜。
王有才知道,但是嚴自華兩人不知道啊。
果蔬小饅頭端上來的時候,兩人還你戳一個我戳一下,吃的新奇。
一道肉菜,孜然肉片,一道素菜,爆炒卷心菜,別看只有兩樣,孜然這種東西,可是清瑤想盡了辦法,從南疆的行腳商那里淘來的東西。
而辣椒,也是清瑤年初才跟迎客來合作推出來的東西。
倆人吃的是嘴巴抹油,直呼過癮。
吃了東西,心情也就好了,王有才又邀請二人去進行飯后娛樂活動。
嚴自華還不屑,清瑤開的那個娛樂城倒是十分好玩,可是這里雖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窮鄉僻壤,但是能有什么好玩的。
哪知道,事實再也一次打了臉。
出了食堂,照理說,以目前的天色來看,天色已經暗了,但是整個趙家村,說不上亮如白晝,卻也映的路面亮晃晃的。
只見道路兩邊亮起了明亮的燭光,湊近了才發現是一個個透明帶孔的玻璃照在上邊防止風吹雨打。
村里的男女老少吃過飯了都出來活動了,趙有才帶著二人順著人流的方向跟著走。
不管路過的大人老人還是孩子,遇見了三人全都點頭示意,如果嚴自華回望過去,這些人還會揚手打招呼,而孩子們還要駐足等著兩人過去。
遇見了三五波這樣的人后,嚴自華納悶的問趙有才。
“你們村都是這么愛打招呼的嗎?”
趙有才搖了搖頭,“不是的,只是因為你們是孩子們的老師啊!”
“老師?”老師一詞可不是隨便稱呼的,花國能稱呼老師的一般都是師傅收的關門弟子,其他人只能尊稱夫子。
“就是夫子啊!我們趙家村對老師很是尊重的,孩子們見到老師必須駐足行禮的,到了……”
趙有才指著一個從外邊可以看見里邊的建筑對二人說到。
“我們村的娛樂活動與旁處不同,咱們進去吧。”
從外邊還聽不見里邊的聲音,一推開門,聲音就大了。
覃錦元把學生們分為三個班,分別是新兵營,老兵營,跟精英兵,每個營訓練的時間也都不一樣,今晚正好訓練的老兵營。
老兵營最近開始學習列陣了,就跟訓練譚家兵一樣,覃錦元平時混混的一副勞資天下第一的模樣,訓練人卻真的有一手。
這批村民都已經成型了,選的都是趙家村的青壯年。
吼吼哈嘿的聲音不絕于耳,最神奇的是,這里還有女人,數量不是很多,單獨分出一個方陣,跟男人們一樣的訓練強度。
周圍是一群圍著大玻璃不能進去的新兵跟指指點點的精英兵們。
覃錦元看見趙有才帶著兩個人進來,歪著頭,一臉不高興。
“干什么來的?要參觀就在外邊,進來干什么”
那神情好似嚴自華他們是三朵狗屎,明明他自己長的才叫丑。
全村都知道覃錦元眼高于頂的德行,趙有才行了禮。
“元師傅,這兩位是少爺找來教拼音的夫子,我受少爺的命令來帶二人熟悉下咱們的村子。”
覃錦元才不耐煩那個死胖子,擺擺手。
“去去去,看也看了,沒事別耽誤我操練。”
清瑤交待了趙有才,務必要在演武場帶一小會,觀察一下嚴自華兩人的表情,是厭惡還是心生向往,才進來便要趕出去,趙有才任務還沒完成了,不過他不敢直接懟覃錦元,反而是朝他身后喊了一嗓子。
“早早姑娘,我家少爺想讓兩位夫子在演武場多呆一會兒,還求早早姑娘幫我跟元師傅說說情。”
事不關己的朱早早正在一旁打瞌睡,聞言立馬站起身來,伸出一只小拳頭就砸向覃錦元。
覃錦元正翹著腿坐著,一時沒防備就被朱早早的拳頭掃到了后背上。
頓時一股大力襲來,覃錦元吃痛的慘叫一聲。
“朱早早,你抽什么瘋,怎么又打我。”
朱早早面無表情,嘴角還沾著亮晶晶的東西,好似睡著了留下的口水,她自己不在乎,一抹嘴,又憑著一股子力氣一頭扎向覃錦元。
覃錦元身后便是玻璃墻,要是以朱早早的力氣撞上去,不是腦袋開花,便是房子塌了。
覃錦元氣的,只能空手去接,手自然是接不住了,胸口挨了一擊重創,覃錦元差點沒吐血。
“停停停,參觀,我讓他們參觀,隨便看,看到死都行。”
朱早早這才停止了攻擊,大大的眼睛望著趙有才,好似在說,這樣可以了嗎?
趙有才擦了擦汗,連忙猛點頭。
場上除了不明所以的嚴自華兩個人,其他的人全都憋笑憋的難受,這人跟人是真奇怪了,嘴巴臭的天天訓人,卻又武功高強的元師傅偏偏怕早早一個有些呆傻的小姑娘。
而早早只聽少爺一個人的話,半點不被元師傅的討好而收買。
就這樣,倆人順利的留在了演武場觀看練兵。
那種直面而來的氣勢不是兩個只見過衙役們抓人便能想象的來的。
哪個男兒不憧憬仗劍走天涯,那本話本子描寫的武林高手與第一美人的故事,倆人何止看過一遍,可是花國重文輕武,自家的爹爹只讓學一些花拳繡腿,哪比得上覃錦元教出來的真正的兵士。
沒見過的人憑想象是想象不出來的。
倆人都張大了嘴巴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天黑散場。
等趙有才領他們去住處的時候,沿途上,這兩人還沒停止討論呢。
那個說這個可太厲害了,那個說教頭丑是丑了點,卻真的有本事。
趙有才在一邊不敢接話,看他倆的樣子應該是向往了,那就很好,以后希望被元師傅操練的時候,也能耿著脖子堅持元師傅是個丑逼。
清瑤給二人安排在了教師宿舍里,是一棟二層的小樓。
趙有才先是把睡衣拿了出來,又把被子給二人鋪好,又領著兩人去了衛生間。
“這是咱們的茅廁,上完廁所這個地方一按就可以沖下去了。”
又領著二人去了隔壁的洗漱間。
“這邊是冷水,這邊是熱水,但是熱水那邊是要自己燒的,今天已經吩咐了村民們幫你們燒好了,坐在這里洗就可以了。”
趙有才感覺也沒什么可以說的了,就告辭離開了。
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了半晌,這他么的叫村莊?
就算在府里,也沒有這種的東西,雖然他們府上都是有丫鬟小廝的,干活也輪不到他,可是不代表他們不知道洗澡花費的人力有多復雜。
他們爹還有假期專門用來洗澡的呢。
這么簡單就完事了?
倆人試探著上了廁所又洗了個澡,等回了各自的房間,躺在松軟的床上,回想起這一天的經歷。
竟然……還挺有意思的。
本來以為難以入睡的二人倒頭便睡的呼呼的了。
清瑤不知道這二人的情況,她正琢磨著印刷的問題。
拼音一旦普及,首當其沖的就是大量的拼音讀物,所以她找了很多兒童乃至名著經典讀物,她需要重新印一套有拼音的書籍。
可是吧,花國還在用雕版印刷,復刻一本書成本極高,簡直是一本書換一個模具,書,基本靠抄……
活字印刷就不一樣了,如果將一篇文章拆分成一個一個孤立的漢字,再重新組合在一起時,發現很多字母是重復的,把一個字母多印幾次,就可以免去重新版刻的繁瑣步驟。
可是……這還不夠。
清瑤需要的是鉛字印刷術,還有專用墨水。
鉛字比泥字更耐用,制作也簡單,將刻有字母的銅板從下方插入,再從上部注入鉛水,等待冷卻成型,取出毛坯,再稍加打磨即可得到需要的字模。
但是鉛材料不好搞,少不得需要拉贊助了。
而印刷需要墨水,將燈灰、清漆與蛋白混合,更適合印刷。
有了字模和墨水,還需要一定的力把墨水從字模上印刷到紙上。
人力當然不行,人力受力不均勻,會出現用力過猛,或者過輕的情況。
受技術限制,清瑤沒辦法發明螺旋壓印機,不過她可以做一個大型的人力操作旋轉飛輪。
實驗出來最佳的用力角度跟位置。
通過杠桿機構與螺旋機構,將水平拉桿上的力改變為垂直向下的壓力。
再通過壓板,將力均勻地作用在印刷頁面上。
這樣,字模上的墨水就可以印刷到空白的頁面上了。
而且鉛字活字印刷要比之前泥胚凸出,不會有邊框跟著一塊印上。
但是鉛字也有弊端,比如危害大污染大,傷身體,不如膠版跟樹脂的好用。
可是這已經是清瑤能改良的最大程度了,其他的清瑤還夠不著,她也買不到航海日志,不清楚花國之外的版圖是什么樣的,有沒有西方國家,有沒有工業革命。
這些說起來好有些遠,航海就是燒錢的主,她現在的資產還不夠,實力不夠就別張狂,猥瑣發育中,爭取一代更比一代浪!
這件事,還是要靠本土的力量。
說干就干,清瑤給蕭家去了一封信。
十天之后,蕭家的那位大公子便讓屬下帶著不平等的合約來了。
二八分,蕭家八,清瑤二,蕭家出人工材料,同玻璃制造一樣,清瑤需要用的,蕭家可以無限供應,清瑤如果想開店,也可以用極低的價格購入,堪比出廠價,可是清瑤只能拿紅利,不準建廠和泄露制作方法,
清瑤大筆一揮便簽了名字蓋了手印,沒辦法,她的羽翼不豐,人家吃肉她能得口湯,還是蕭家覺得她還會帶來更大的用途。
說到底,背靠大樹確實好乘涼,可是大樹也同樣制約了她的發展。
后來蕭家送來了清瑤需要的大量的印刷之后的書本,同時還借走了一名教拼音的老師。
這個清瑤沒攔著,不管功勞在誰,能推廣開來,百姓也是受益者。
這會大大降低讀書成本,還能讓一些讀不懂古籍的學子們不認識的字也能讀的通順。
兩個月以后,清瑤在布坊不遠處又開了一家書肆。
里邊賣的書沒有很多,但是很奇怪,這里的每本書的文字上邊都有一行小圈圈。
沒過幾天,書便多了起來,這些書的印刷都整齊的很,這一本跟那一根就像親兄弟,墨跡也不會一點汗水就暈,哪怕不小心灑了水,只要很快曬干,也不會暈的不能用。
每一個字的上邊都印著這種奇怪的圈圈,百姓們不知道何意。
有一天,王氏所有的員工都需要用午休的時間來學習這些圈圈了,他們回家一說,家人們才知道全來這種圈圈叫拼音。
而每個街的街口,王氏用來招聘的板子突然換成了那種圈圈。
每天都不一樣,上午的時候,就會有一個王氏的員工在那一遍一遍的教這些圈圈。
年輕人在廠子里學,老人跟孩子們在街頭學。
這東西本就不算復雜,老少皆宜,最后別說路邊的乞丐都差不多學會了。
大家每天在街上碰見打招呼的方式也由原來的“你吃了嗎?”變成了……
“你今天背會了二十六個字母了嗎?你音調學會了嗎?聲母學的如何了?zhichishi跟zicisi分開了嗎?”
大家再路過書肆的時候,終于知道了那些書籍上邊奇怪的圈圈東西是什么了。
那是一種你不認識這個字,卻也能坑坑巴巴的把書讀下來,有的有心的人,還能照葫蘆畫瓢把這個音下邊的字描會了,以后再見到這個字,他就知道如何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