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還不把人給我放下來!”
馬金樹撓了撓耳朵,說話似晴天打雷,“啥?大點聲,風大,聽不見”
柳姨娘氣的直嬌喘,她剛才急忙忙地趕回來,離老遠就看見王家那棵高大的銀杏樹。
離的遠還不覺得哪里不對勁,等走的近了,那樹上的人看見了她,便扯著嗓子傳出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姨娘,姨娘……救,救命啊……”
樹上的“風箏”來回飄蕩,風一吹,那樹枝上便傳來了繩子摩擦樹枝的聲音,嚇得幾人又是一陣哀嚎,鼻涕眼淚全都出來了。
柳姨娘指揮著下人們去架梯子把人救下來,大家手里都拿著掃帚一類的工具,甚至還有人拿棍子,而且人數上占優勢,但是下人們全都不敢動。
剛才敢動的那幾個不都在樹上呆著隨風飄搖呢嘛。
“你們這群王八羔子,一會兒我要告訴四少爺全都把你們發賣了。”
柳姨娘看誰都不敢上,只好虛張聲勢。
馬金樹早就得了清瑤的吩咐,這府里只需聽他一個人的話,別人的想聽就聽,不想聽,禮貌點就得了。
眼下馬金樹就覺得這種情況就適合禮貌點有點距離,如果越線了就是敵人的情景。
馬金樹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柳姨娘執意走上前來,自己動手,他們保證不動手不幫忙,也不允許別人動手幫忙就是了。
但是柳姨娘沒那個膽子,也不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雖然下人們都是受她指使,可是她自己沒事就行……
柳姨娘在那威逼利誘又跳腳的,馬金樹他們就是充耳不聞,因為天氣寒冷,王家取暖全靠火盆,他們還輪流進屋取暖。
柳姨娘本就穿的單薄,此刻時間一長也有些熬不住了,比她更先熬不住的是樹頂上的幾位。
“大爺,大爺,我們錯了,我們這就去繼續打掃院落,不將院子打掃的一塵不染,我們甘愿受罰。”
馬金樹這才像是聽清楚了,“剛才讓你們去掃院子的時候,你們不還是推脫再三,又說少爺管不到你們頭上嗎?”
樹頂的“風箏”們,暗暗叫苦,他們哪里知道,一直不在府中的四少爺居然是個厲害的,半點糊弄不得,人家才不屑跟你們爭論了,有理沒理的先上樹吹一會兒
清瑤這招殺雞儆猴果然起到了大作用,反正柳姨娘再也指使不動任何男下人了,而婢女們更是不敢露頭,除了柳姨娘的貼身丫鬟,其他的婢女都不敢露頭。
不過這樣也沒逃過去,王管家通知了全府的下人明日辰時,所有人都要在四少爺的院子里集合,不來者后果自負。
有人偷偷地打量四少爺要干什么,王管家搖了搖頭。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明天去了才知道的。”
也有人悄悄地想把送消息出府去,一邊暗暗祈禱,二少爺快回來救場啊
但是沒等到第二天,當這個下人心里懷著希望睡下的時候,他不知道,當天夜里清瑤把她的二哥捉回來了。
這還要感謝送消息的那個下人,要不然清瑤還找不到人在哪呢。
邵從文一路尾隨著那個下人去了鎮上一個宅子。
王家二少爺王來進正在外室家里呢,還光著腚跟人家紅被翻滾呢,哪知道關鍵時刻,整個人都騰空飄了起來,離床榻越來越遠。
他正疑惑怎么回事,就感覺身上的被子越裹越緊,被子里可是兩個人啊,他那個光溜溜地外室也在呢,倆人臉貼臉,關鍵是王來進的鼻子正卡在那外室的嘴里。
那外室是一點都不敢合攏嘴巴,生怕咬到王來進的鼻子,所以合不上的嘴巴里口水是滋滋地流,順著縫隙便往淌
王來進好不容易要掙扎分開了,然后一雙手拿著個什么東西塞了進來。
那股子臭味混和著女人身上的香味,差點沒讓王來進把晚飯吐出來。
倆個養尊處優的人都受不了這種折磨,不禁雙雙一翻白眼暈倒了。
拿著襪子打算給倆人嘴堵上的馬金樹一頭霧水。
“嘴呢,我咋沒摸到嘴呢?”
“別管了,反正這倆人也沒叫,咱們直接扛回去算了。”
邵從文跟馬金樹他們一合計,邵從文護著兩人頭的地方,馬金樹跟趙老毛扛著大被,幾人趁著夜色就抗著兩人跑了。
不過好歹邵從文還靠譜一點,臨走之前留了一張字條,說明白人去哪了,要不然一大早起來,還不得報官啊
清瑤正寫著呢,門口就傳來了邵從文的聲音。
“少爺,二公子我們帶回來了。”
清瑤一邊開門一邊問,“二哥還挺……配合!我擦,這是個啥?”
她指著露出來的黑色頭發顫抖著手指。
“少爺,這就是二公子,我們去的時候,二公子正忙著呢,我們趕時間,一會兒就該宵禁了,這才直接把二公子扛過來了。”
“那旁邊那顆頭是怎么回事?”清瑤又指了指邊上。
“少爺,非禮勿視啊,我們咋能看不該看的噢,又分不開,就干脆都團吧團吧都裹上了。”
清瑤一愣,她二哥可是連孩子都好幾個了,白日里她還遠遠的見過,只是因為那個二嫂不是很待見自己,扭頭就走了,她就熄滅了要去打招呼的心思。
那么這個女人是?
“那他倆怎么都暈了?”
馬金樹不好意思的從被子口掏出來個東西,“本來想著把嘴堵上的,誰想到他倆臉挨在一塊兒了,沒塞進去。”
清瑤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別過來,你手里那是是啥?”
“手帕啊!堵人嘴不都得用這個嗎?”
馬金樹一看周圍所有人都捂住口鼻后腿了一步,搓了搓鼻子,“咋了這是?”
“金樹啊,你是不是得風寒了?”
馬金樹感動的不要不要的,“少爺,您看出來了啊,確實是,不過不礙事,就是鼻子不順罷了。”
清瑤回頭看向身邊的邵從文他們,“你們一路上沒聞到嗎?”
“聞到了啊,我還以為是二公子失禁了,沒好意思說出來。”
誰能想到一個帕子怎么會有一種“翔”味道。
聽著對話,馬金樹也感覺有啥不對,“少爺,是我這帕子有啥怪味道嗎?”
他指了指趙小業,“我的帕子昨天放他那里了!”
趙小業想了想,“我昨晚把你帕子搭在椅子上了。”
兩人一間房,馬金樹正好跟趙小業一間屋子,倆人似是同時想到了什么,齊聲說道。
“昨天,趙飛魚進了我們屋子。”
一旁看熱鬧的趙飛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啥?我就去你們屋洗了個腳,我啥也沒干啊!”“你去人家房里洗腳干嘛?”清瑤問道,“你屋沒熱水嗎?”
“有啊,但是趙二郎嫌棄我腳臭,讓我找地方洗去,正好他倆房門開著,地上還放著冒熱氣的水,我就竄進去……”
“對!就是這樣,我洗完了就來少爺你外屋值班了啊,金樹還沒開始洗呢,這小子竄進來先洗上了。”
這也沒問題啊,就洗個腳……等一下!
“二郎,你洗完了腳用啥擦干的?”
趙二郎回想了一下,“椅子上搭著個擦腳的布啊!”
清瑤……嘔……得,破案了!
趙二郎因為腳臭被室友趕出來洗腳,他霸占了馬金樹的洗腳盆,也是巧了,馬金樹的室友趙小業值班,屋里就馬金樹一個人,他還得了風寒,鼻子不通氣,壓根聞不到那帕子上的味道。
濕漉漉的帕子被他又塞進了皮囊里不通風,那氣味可不就一直留在現在么!
“二郎,你這臭腳郎君的外號不是白來的啊,都能熏過去兩個人了!不知道上面抹了啥毒藥呢。”
“咱們能不提這茬了嗎?”清瑤不想跟一群大老爺們討論這個話題,破案了就好。
就是有點廢二哥,同情他倆
“金樹,你叫上兩個人把他倆抬走,找個沒人的屋守著點就行,那個天涼,蓋好被子,就不用分開了,注意隱私啊。”
“放心吧,少爺,兄弟們才不是那種看別人女人的男人呢,您不經常說,一男一女剛剛好,反正那個都是寶嘛。”
清瑤……她那不是說生孩子嗎?是說娶媳婦嗎?
不過細細一想,也沒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多一個,三個和尚沒水喝!
馬金樹喊上人的時候還記得帶上他那個帕子,幾人再次扛著棉被里的兩人出去了。
清瑤又拿了濕手帕把屋里擦了一遍,這才調整好心態坐下繼續寫書。
至于半夜驚醒了的二人是如何驚慌失措,瑟瑟發抖,王來進光著身子裹著被子半夜去找心腹,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一大早,清瑤正吃著早飯呢,換了一身衣服的王來進就氣沖沖地走進了院子。
“老四!是不是你?”
“二哥,二哥何時回來的,昨日只見到了二嫂并未見到二哥,弟弟還掛念許久呢。”
清瑤睜著眼說瞎話,王來進是她弄回來的,只要不被人發現,那一定不能承認啊。
王來進瞅著她一臉疑問,看樣子似是真的不知情,又試探道。
“二弟知道我昨日不在家?”
“知道啊,爹說了,二哥幾日不回府來看他了,我還寬慰了他,他身子不好,二哥是忙,不是有意不回來的,畢竟二哥還要臉呢,不孝父母這個帽子扣下來,也是千人所指的,定不會如此。”
說完,清瑤還掩嘴笑了一下,不過她立馬記起來,這是女孩子做的,男子做不得,于是她又強行切換成哈哈大笑。
王來進看了他一眼,倒是放心下來,這弟弟行為怪異,果然還跟小時候一樣傻,此時定然不是他做的,他也沒那個手段。
王來進咬牙切齒,要是讓他找到那個人!
“對了,二哥。”
清瑤開口喚他,“一會兒,我給府里集體開個會,哥哥也參加一下吧。”
“開會是什么?”王來進一愣。
“就是給大家做做思想功課,爹說咱們府上的下人散漫,我覺得有必要重新規劃一下家規。”
王來進一甩袖子欲出門而去。
“我看,就沒那個必要了吧。”
“二哥不要著急,這個會呀,主子也必須參見呢,因為這府里呀,現在歸我管呢”
清瑤覺得這段拿捏的好,越來越像反派了呢。
王來進卻不覺得,只覺得荒謬。
“這府里何時聽你的了,真是可笑!你別忘了,你早就不是府里的人了!王家的家譜上亦是沒了你王來金的大名,王家只會是我的!”
清瑤卻搬出來一個小箱子,“那種名聲,不要也罷,二哥過來看看這個。”
“這是何物?”
清瑤笑瞇瞇地“是王府上上下下包括您那院子里所有人的賣身契呀!”
“什么?”王來進這才真正的睜眼打量了清瑤。
“那老頭子竟然把這個給了你!”
這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的,竟然給了一個逐出王家的人,莫非爹爹有意把他改回來?
不行!絕對不行,王家只能是他的!
王來進伸出手去就要搶這個箱子,清瑤直接搬起來遞給了馬金樹。
人高馬大的馬金樹只需把箱子舉起來,王來進便跳腳都夠不到。
“老四!你讓他給我放下來,把箱子放下來!”
清瑤談定的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人家都說食不言寢不語的,她怎么就學不會呢。
“哥哥還是一塊兒來院子中,聽聽規矩吧,以后呀,要是犯了錯,可別怪兄弟我沒提醒啊。”
清瑤走出去,院子中已經來了不少人,但是還不夠,王家上上下下將近五六十人,這才來了二三十個。
“從文,記好時辰,過了辰時不來的,咱們就帶他們去玩放風箏”
邵從文點點頭,“好的,少爺,我怕是那棵樹地方太小不夠放的,我看咱們園子里有個小假山,上邊也能放風箏呢”
“這主意好,準了。”
清瑤這話一出,院子外邊又奔進來好幾條身影。
清瑤不是說笑的,她是認真的,管家就跟做生意一樣,不是把人分成好人跟壞人那么簡單的,人的感情,職責,前途,很多的因素不是好壞兩個字就能區分開的。
知人善用才是最好的辦法,刀鋒利,帶上刀鞘就好了,人壞了,就要好好修一修,能用繼續用,不能用,就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