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永樂年間,京城。
這一夜對綠竹來說就像噩夢一樣。
她裹在一條半新不舊的福字紋棉被里,略有些發黃的皮膚上醒目地印著一塊一塊的淤青。
綠竹頭發凌亂,似水草一般黏著汗水搭在頭上、赤裸的肩上和背上。她的眼神有些恍惚。灰暗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孤零零的木床,和一臺冰冷冷的柳木梳妝臺。梳妝臺的銅鏡里映著綠竹模糊的臉龐,臉頰明顯有些宣紅。兩點燭火在她眼中跳躍。
“大爺慢走啊!這姑娘不錯吧?!”門外傳來老鴇殷勤的聲音。
“咳!”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男人聲音咳了一下,“不過就是太瘦了點兒!沒啥啃頭!”
“哎呦!五爺!您這口味還真是挑剔。當初嫌我們小桃紅太風情,現在好不容易給您尋摸著一個純情的,臉蛋又漂亮,您卻又嫌人身子單薄。”老鴇雖是在抱怨,但語氣中依然帶著殷勤的笑。
“哈哈!”那“五爺”浪笑了兩聲,“我是嫌小桃紅風情嗎?我是嫌她……”兩個人的聲音越飄越遠。
綠竹裹著被子躲在房間里,對門外兩人的對話聲恍若不聞。她腦中不斷閃現著剛剛那恐怖的一幕:一個陌生的男人像抓小雞一樣將自己摁倒在床上,粗壯的十根手指像鐵箍一樣箍在自己身上,稍有反抗便是重重的一巴掌或是一腳……
忽地,綠竹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原來是蠟燭燃盡,幽黃的火光晃了一晃便滅了,留下一縷裊裊的青煙和一絲微微有些嗆人的煙火氣。
綠竹借著月光愣愣地瞧著那縷青煙緩緩地氤氳、飄散,最后消失得無邊無際。
“滅了。”綠竹幽幽地自言自語。她慢慢站起身,機械地撿起被男人撕碎扔到地上的衣服披在瘦弱的肩膀上。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窗邊,如一只木偶一般。
窗外,是一片清冷寂寥的夜。幾聲凄厲的犬吠聲自遠方傳來,打破了夜的沉靜。不一會兒,犬吠聲止,夜又似死一般沉寂。
深秋的天氣處處都透著清冷的寒意。月亮像凍成了冰,模糊而寒冷。冷風自窗外肆虐地鉆進屋中,綠竹散亂的長發被撕扯著。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綠竹失神地望著遠方,雙眼空落落的似沒了靈魂。
忽地,她奮力爬上窗臺,縱身向下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