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宇的語氣明顯是疑問很久,但從不敢問,怕提起她過往的傷心,也怕窺探太深的隱私,惹她煩了。
方景宇有自己的理解,他覺得肯定是撫養權沒爭到手,不過姐姐怎么從不回去看孩子?
那可能是她跟前夫矛盾太深。
那也不對呀!以余秋的性格,不可能將仇恨遷怒到孩子身上,她這么善良!自己的孩子,怎能割舍呢?
他又想到上次袁世杰說過的一句話,“哼,你們兩口子確實有病!離了婚還在這藕斷絲連!一人養一個小的,在外面玩得挺開心!將來玩夠了,再回到一起過,孩子都是現成的,股份錢財壓根不分家呀!厲害啊!”
明知這是污蔑之言,可是方景宇聽著還是覺得不舒服,這其中包含很多信息,就仿佛一根刺兒扎在他的心頭,總是隱隱想起,就不安。
姐姐對他這般真心,千好萬好!他不該小心眼,去吃那些飛醋,所以雖有疑惑,但他忍著一直沒問。
直到剛才,方景宇感受著余秋細致入微的母性,不由得讓他聯想到她的孩子。
認識兩年,從未聽她提起過。
“小宇,我還以為你對我以前的事不感興趣,你從不問。”
方景宇翻了個身,側對著余秋,“以前都過去了,我沒想去窺探那些。我,我只是好奇,你不想你的孩子嗎?”
一抹慘淡的苦笑,太苦澀了,“我哪有孩子啊……”
“呃?那上次袁世杰說的……?”
“他說的那個是我前夫和他出軌女人生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
“我和我前夫是很多年的同學,大學時談戀愛,畢業就結婚了……”
余秋淡淡的開口,淡淡的落寞掩不住痛心徹骨的悲傷。
“我不知道,怎么說呢?我不知道他對我算好還是不好,反正……也曾經幸福過吧!直到有一天我親眼看到了,他抱著別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我接受不了那種打擊,眼前一黑,就從樓梯滾了下來。我那時候肚子里也有孩子,沒有保住!肚子上的刀口……刀口是……”
說到這的時候,余秋哽咽了,胸口顫抖著,眼淚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方景宇把余秋抱在懷里,“姐,別說了,姐……對不起……”
余秋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傷心之情,溢于言表。
她努力的壓抑淚水,只會讓自己抖的更厲害,但根本控制不住,萬分痛楚的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肚子上的刀口不是生孩子,是把孩子和z宮都摘掉了!”
“啊!姐……對不起,對不起,姐!都怪我嘴欠,不該問的!”
“都是事實!你問與不問,沒有區別……嗚嗚……”
余秋向來文靜溫柔,就連哭泣也是輕輕柔柔,從沒有這般失態過。但今天她是真傷心了,豆大的淚珠滴嗒不停,打濕了方景宇胸口的一片衣襟,沁入了胸膛,讓他的心好疼。
說起心中最痛,余秋抽泣不停,捂著臉,埋進被里,痛哭失聲,“我這一生連個孩子都不能有,根本不算個完整的女人!”
這份痛仿佛能傳染,方景宇已經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含著眼淚,俯身把余秋抱在懷里,“姐,你信我嗎?我愛你,我不要孩子!一生相伴,白頭到老,等你晚年的時候我照顧你!保證不讓你孤單的!姐,那些傷痛都過去了,余生我會愛你,永遠愛你,不會再讓你傷心!姐,我這一生只要你一個,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永遠!!!我覺得遇到你就是我這輩最大的幸運,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我不要孩子,我就要你,就足夠了!!!”
余秋只是哭泣,不再說話。
他比她小十幾歲,他是能照顧她,可他自己呢?
他的人生,憑什么剝奪他做父親的權利?
他現在還太年輕,沒想過孩子的概念,等將來他就明白了,孩子給人生帶來的那種完整感和快樂感是不可替代的。
他會后悔的……
他會遺憾的……
在這段姐弟戀中,余秋最大的優點就是成熟,溫柔,無微不至。
而她最大的缺點也是成熟!太理智,理智的可恨!
方景宇這一通信誓旦旦的表白,如果是個普通女人,早就感動得一塌糊涂。可是余秋呢,心如磐石!
她不是不信方景宇的真心,她是認為他現在幼稚,不成熟,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將來呢?
不一定!
這個假期,方景宇最累!
沒有父親跟車幫忙裝卸,他自己獨立承擔,這份重擔可夠累呀!
同時這個假期,他又要幸福死了!
余秋次次都陪他去,路上開車,說話解悶兒,真好!
這天,夜里下了大雨,電閃雷鳴。
可貨站的人還在一再催促裝貨,因為他們倉庫地方有限,方景宇這車貨不按時裝走的話,下一車貨來了沒地方放,亂糟糟的,整體延遲。
沒辦法,等了一個小時,雨還是不停。
方景宇只能頂著雨開始卸貨……
天上電閃雷鳴,雨滴打在臉上都睜不開眼。方景宇大箱小箱的肩上扛著,汗水激著雨水,冷熱混到一起。
還好幾分鐘后,貨站派出兩個裝卸工,爬上車,幫著方景宇一起干活。
“兄弟,這雨太大了,我們幫幫你吧!”
三個人的速度就比較快了,四十幾分鐘,這車貨裝完了。
方景宇回到車上,余秋幫著他把濕衣服扒掉,趕緊穿上干爽的衣服,拿毛巾給他擦頭上的水。
“一會兒到家,你先停在超市門口,我進去買姜,熬點姜水你喝驅寒,別感冒了!”
方景宇擦干頭發上的水,倚在靠背上,嘆了口氣,終于肯流露出幾分疲憊,“哎……姐,給了他們多少錢啊?”
“什么錢?”
“還不承認,不給錢,誰幫忙干活!去年我還遇到比較更大的雨呢,也沒一個好心人!”
“呵呵……今天這不就有了嘛!”
“好心的姐姐,弟弟欠你的一輩子也不清,只能肉償了!”
“好呀!”
“你說的啊!那這次我可不客氣了,你別求饒!”
“那也得先喝上姜水,睡一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