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那年,余秋得了輕度抑郁癥,找心理醫生開導了三個多月,逐漸康復。
離婚那年又犯了,醫生開導無用,配合著吃藥才能抵抗。
久病成醫,她知道是抑郁癥又復發了,就主動開始吃藥,這藥大約吃了有一個月了。
吃完藥又上床躺下,她對世間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手機扔了,也不需要看新聞,也不需要再和任何人聯系。
又躺了一夜,天亮時起來。
拿出舊影集,翻看老照片。
如果時光能倒流,該多好啊!
小時候在父母的懷里笑的那么開心!全家其樂融融,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可是現在呢???所有的親人都已離去,留她一人在這世間承受孤獨和痛苦……
余秋萬分留戀的撫摸著照片,自言呢喃:“爸,媽,我好想你們。”
就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有一抹輕生的念頭在她的腦海浮現。
余秋又看了一會兒,愛惜的將相冊收起,放回原位。
她走去衛生間洗漱一番,拎著包出了門。
余秋搭車去了寬欣心理治療診所。
“你好女士,您是看診?有預約嗎?”
“沒有”
“哦,那您可能要稍等一會兒,或者今天預約,明天再來?”
“預約許醫生,不著急,在這等。”
余秋就坐在廊椅上等,低頭看著腳下的地面,一坐就是三個小時。
終于輪到她的號,導診護士過來請她進去。
可憐的、獨自來看病的余秋:“許醫生,5年前你給我治療過,好了一段時間,最近又復發了。”
心理醫生循循疏導:“不要擔心,說說你的近況。”
“我不開心,想不起任何高興的事。”
“這是常見病癥,沒關系,是最近遇到什么麻煩了?碰到什么難題了?”
余秋搖搖頭。
醫生繼續語氣輕緩的誘導:“那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讓你不滿意了?”
余秋機械的想了一下,依舊搖頭。
“或是最近有什么人讓你感覺到傷心了?”
“嗯”
“他具體的錯誤是什么呢?你認為?”
余秋覺得自己的大腦皮層發麻,以前她連著算幾天的賬,都不會覺得這么疲累,這么混亂,這么焦慮。
“他……他……”
連說了幾個“他”字,又停頓,不知該如何闡述。他拋棄我了?他背叛我了?他中傷我了?這些都不是。
那是什么?自己怎么了?自己怎么這樣沒用呢?
對面的心理醫生觀察著余秋的情緒狀態,他回憶起了5年前,確實有這么個病人。當時她的病情狀態是一直哭,精神崩潰,雙眼浮腫。但今日看她,她的情緒仍在壓抑中,沒有達到釋放期。
許醫生:“別著急,慢慢想,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說你心里的第1個感觸。”
余秋:“他……有了更好的選擇,我成全他了。”
許醫生鼓勵:“好,你有過康復的經驗,這次也會很快好起來的!那么現在你感覺病況比5年前怎么樣呢?”
余秋:“更嚴重,我出現了輕生的念頭。”
許醫生稍稍坐直了身子,心里得出判定,這屬于抑郁重癥。
“有過幾次?強烈嗎?”
“我也說不好,大約持續了幾分鐘。”
“別擔心,你有主動看醫生的自救意識很不錯!配合治療一定會康復!你現在的居住所有人陪伴嗎?”
“沒有,我就是自己一個人。”
“建議你換一個新的環境,首先,如果居住的房子里面有一些悲傷的回憶,建議你換一個環境會好一些。其次配合用藥,每隔三或五天過來復診一次。”
(你們了解抑郁癥嗎?抑郁癥是一種病,它并非我們常見的心情不好那么簡單。一旦形成病態后,會使腦皮層神經以及腦垂體的分泌物都發生改變。從心理病態逐漸表現為生理病態,從而引發一系列的癥狀和惡性發展。)
余秋很乖,醫生給開的幾種藥,她都按時按量、認認真真服用,每隔三天必會看診一次。
她聽從醫囑,逼著自己去喝水進食,醫生讓每日晨起站在窗邊望風景,她也照做了。
可她也有不聽話的時候,她依舊住在爸媽的房子里,依舊躺著爸媽的床上,依舊翻看“心碎”的相冊。
她活在兩個極端里,極度自救,又極度自虐。
她很想戰勝病魔,很想康復,同時又自暴自棄,讓自己彌留在痛苦的漩渦里,越陷越深。
痛苦支撐到十幾天以后,終于崩潰了。
黎明的時候,她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手不自覺的摸一下脖子。
可是下一秒她猛然坐起來,驚慌的兩只手抓向自己的領口,可是什么都沒有摸到。
天啊!她的項鏈丟了!
不知是何時,不知是何地,不知丟幾天了?
她瞬間跳到地上,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房子里所有的燈,開始尋找。
床上床下,屋里屋外,客廳衛生間,廚房門口……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那條項鏈。
她又慌張的跑去大街上,沿著平時的路線去尋找,可是能找得著嗎?
剛剛天亮的清晨,大街上沒什么人,就看到一個女人穿著睡衣,弓著腰不停的在尋找。
她又慌又急,仿佛只要遲一秒,她的項鏈就會被人撿走。她在跟時間拼命,她在跟自己較勁。
可惜,尋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沒有。
她崩潰的越來越厲害,像個瘋子一樣在大街上找完一遍,又去心理診所打聽,還有她買過吃的,買個藥,買過水的地方都問了一遍,依舊無人知道那條項鏈。
不知是何時何地丟的,已經幾天了,怎么可能還找得回來?
明明沒有希望,可她還殘存著一絲幻想,去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整整找了一天,她還穿著睡衣拖鞋,頭發也凌亂的很,別人看待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待一個瘋子。甚至有些人的態度極其惡劣,“出去出去!沒看見,神經病啊!”
曾經的大家閨秀,如今在大街上像個瘋子,卻仍然沒有找到那條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