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在一片鞭炮聲中由遠而近,轉眼就到了跟前。
一身喜服的新郎官兒騎在一片高頭大馬上,顯得威風凜凜,看得那些圍觀的小娘子們一陣眼熱。
從前,因為聽說蕭玉墨是個斷袖,所以大家便自動忽略了他的長相,想不到蕭玉墨打扮起來竟然這般好看。
京城就這么大,什么事都瞞不過大家的耳朵,眾人也全都聽說了蕭玉墨的離奇身世。
原來蕭玉墨才是真正的鎮國公世子,他當初故意自黑,傳出斷袖的名聲,是為了麻痹仇家。
也就是說,蕭玉墨其實是個正常的男人。
這樣的人要地位有地位、要家世有家世,還長得這般英俊,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金龜婿。
可就算蕭玉墨再出色,也和她們無緣了,被馮大姑娘捷足先登了。
一眾小娘子齊齊扼腕嘆息、懊悔不已。
誰說馮大姑娘是個克星?
在她們看來,馮大姑娘應該是個福星才對。
之前馮二姑娘搶了她的夫婿,最后卻做了替死鬼。
被退婚的馮大姑娘概非但沒有倒霉,反而被蕭玉墨看上了。
如果是以前的蕭玉墨,她們一定會避如蛇蝎。
可如今今非昔比,蕭玉墨是鎮國公世子,又是錦衣衛指揮使,還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將來前途不可估量。
如果能和這樣的人聯姻,將會是家族的一大助力。
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大紅的花轎在定安侯門口緩緩停下,喜慶的嗩吶聲吹得震耳欲聾,吹得眾人心里酸溜溜的。
不多一會兒,新娘在兩位喜娘的攙扶下上了花轎,迎親的隊伍重新啟程,朝著蕭府的方向緩慢行走。
蕭玉墨雖然是鎮國公世子,卻不準備把婚房設在鎮國公府,婚后也沒打算回鎮國公府居住。
對于這一點,鎮國公倒是沒有異議。
畢竟那么多年,兒子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他對兒子有著太多的虧欠。
如今,只要兒子還活著,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垂憐了,就不能奢求更多了。
蕭府中一片火紅,到處掛著大紅的燈籠。
馮姝隔著紅色的蓋頭,看著周圍鋪天蓋地的紅色,不由得想起三年前。
三年前的那天,西平侯府也是這個樣子,沒想到最后卻成了她心底永遠的痛。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了,她一定要和喜歡的人火到天長地老的
大婚這一天,鎮國公夫婦和幾個兒女都來到了蕭府,幫忙招待親朋好友。
大宴賓客、敬酒致謝,等走完了這些流程,夜已經很深了。
蕭玉墨踏著微醺的步伐走進喜房,看著坐在床邊的新娘,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男人剛要靠近,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閃。
一只肥碩的大貓已經搶在他的前面,跳到了新娘的膝蓋上。
貓的脖子上還系著一只紅色的蝴蝶結,看著挺滑稽的。
肥貓用身子蹭了蹭馮姝的手背,回頭沖著蕭玉墨示威般叫了一聲:“喵——”
蕭玉墨頓時黑了臉。
他算看出來了,這肥貓是在跟他爭寵。
“八卦,你怎么來了?”馮姝一臉驚喜地抱起了貓。
紫陌急忙追了過來:“八卦,快跟我出去!”
“瞄——”八卦拼命往馮姝懷里鉆。
見蕭玉墨的臉色不好,紫陌急忙解釋:“姑爺,這不能怪婢子,婢子明明把它關在庫房里的,沒想到它竟然會偷偷跑出來了。”
蕭玉墨盯著那只在馮姝懷里亂蹭的貓,什么葉沒說,轉身就走了出去。
紫陌傻眼了:“姑娘,您說姑爺是不是吃醋了?”
馮姝又好氣又好笑:“他會吃一只貓的醋?”
紫陌伸手去抓貓:“八卦,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你不能壞了姑娘的好事,快跟我出去。”
八卦伸出兩只爪子,緊緊抱著馮姝的衣袖,扭頭瞪著紫陌:“瞄——”
一人一只貓正相持不下,身后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馮姝抬眼看去,看著去而復返的蕭玉墨,眼睛微微睜大,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蕭玉墨面不改色地走進來,把手里抱著的一只渾身雪白的小雪球放到地上,拍了怕它的身子道:“去吧!”
小雪球抖了抖雪白的毛,往前走了兩步,沖著馮姝懷里的八卦仰起頭:“瞄——”
八卦立刻從馮姝身上跳下來,朝小雪球走了過去。
眼見兩只貓一前一后走出了喜房,紫陌立刻竄過去,利落關好了房門。
馮姝抽了抽嘴角:“這是你養的貓嗎?”
“不是,”蕭玉墨走過去,挨著馮姝身邊坐下,“是廚房里的管事養的貓,我借過來一用。”
男子盯著馮姝,眼睛都快移不開了。
馮姝聞到對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酒香,忽然就想到了那次在畫舫上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龍鳳喜燭搖曳著燭火,把喜房中鍍上了一層紅色的光。
男子忽然伸手,把馮姝攬入懷中,“馮大姑娘。“
“嗯?”
“不行,我得改個稱呼,以后,我叫你絮兒可好?”
馮姝渾身一僵。
絮兒是她前世的乳名,蕭玉墨這般叫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蕭大人為何這么叫我?”馮姝沉默了一瞬,艱難開口道。
蕭玉墨把懷中的少女抱得更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正是楊柳吐絮的時候,看到你站在柳樹下,身邊柳絮紛飛,那個畫面真是太美了……”
馮姝怔了怔。
她重生成馮大姑娘后,第一次見到蕭玉墨是在一艘畫舫上,而且還是在深夜,哪來的柳絮?
不對!
馮姝忽然回過神來。
前世的時候,當她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蕭玉墨的時候,好像的確是在一棵柳樹下。
馮姝垂眸,悄悄濕了眼眶。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卻從來沒有問過她。
“蕭大人,柳絮雖然好看,可花期太短暫了,還是換個名字吧。”
絮兒是母親給她取的乳名,確實有紀念意義,可一想到那個人渣喊過這個名字,她就覺得有些刺耳。
很好聽的一個名字,就因為被那個人渣叫過,就變味兒了。
蕭玉墨想了想,道:“要不,叫你姝兒怎么樣?”
馮姝微微點頭。
前世她的名字也叫馮姝,叫姝兒其實也不錯。
“姝兒。”
“嗯。”
蕭玉墨反手把紅紗帳放下來:“時辰不早了,咱們該歇息了。”
馮姝還沒回神,就覺得身子一輕,人忽然凌空飛起,重重跌落在一片軟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