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感覺喘不上氣來,他和七八個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擠在一輛搖搖晃晃的木箱子里,搖晃顛簸了一路,終于停了下來。
蓋子被掀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強光晃的他眼睛生疼,稍微適應了一會,才看清,原來自己和其它孩子是擠在一口巨大的黑棺材里,棺材裝在一輛馬車上,馬車上插著一面黑旗子!
幾個身披黑袍的人走過來,他們臉藏在寬大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孔。
給了那車夫一袋錢,車夫接了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然后這些黑袍人便將苞米和其它孩子帶進了一間刷著黑漆的屋子面前。
一個黑袍人上前和黑屋前的人交談起來。
“這幾個孩子資質都不錯,應該能出一個青衣小鬼!”
“上一批也說資質不錯,可一個沒剩下!”
“快選吧,現在這個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要不是還留著有用,早就……”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話突然頓住了。
苞米回頭,見一個一身青衣,面色慘白的少年走了過來。
少年深邃遼遠的目光掃過眾人,然后又面無表情的走開了!
苞米呆呆的望著那少年,覺得他的眼睛漂亮極了,好像北極星一樣!
少年走開后,他聽到那些黑袍人長吁了一口氣!
之后,苞米和其它孩子被關進了那間黑屋子里,黑屋子沒有窗戶,只有一道門,門上開了個小口子。
第一天,這些人從門上那小口子里,給了他們七個饅頭,一碗水!
他們幾個孩子把饅頭吃了,每個人分著喝了幾口水!
第二天,給了六個饅頭,一碗水!
第三天,給了五個饅頭,一碗水!
第四天的時候,幾個孩子便開始為了能吃到饅頭開始打架……
第五天的時候,連水也沒有了……
那些送東西的黑袍人從那小口子里望著他們,發出嘿嘿的笑聲,苞米感覺他們看自己這群孩子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群羊羔子。
他聽到屋子外面那些人開始下注了,看誰能活到最后!
不安和恐懼在這間黑屋子里漫延。
苞米把自己身體蜷縮在角落里,聽著周圍人濃重的呼吸聲瑟瑟發抖,他不敢睡覺,他怕其它孩子會趁著自己睡著的時候,掐死自己,好消滅掉一個明日競爭食物的對手!
第七天,什么都沒有送進來,他們這群孩子要崩潰了……
但沒有哭聲,哭聲只會暴露自己的弱小,會更快被淘汰出局!他們都是逃荒出來的孩子,他們見過路上餓死的人……
第八天,苞米以為自己就要餓死了,他感知到別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如同財狼,如同禿鷲,他們在等著自己咽氣,好將自己的尸體分而食之……
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的時候,在人性被擠壓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
“哐啷”一聲巨響,黑屋子的大門被人劈開了,外面明晃晃的陽光闖了進來。
他用手擋著那些涌進瞳孔的光線,看到那日見到的青衣少年出現在黑屋門口。
“都跟我來!”少年聲音冰冷,毫無溫度,可在苞米聽來,卻比這幾日來黑屋子里濃重的呼吸聲要悅耳的多了。
所有人都爬起來,跟著那青衣少年往出跑,少年帶著他們跑出了一座宏偉的大宅子,跑到了田野上。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黑屋子里的寒冷和恐懼。
黑客,那些黑袍人便追了過來。
他們這些孩子,腿短,又餓了這么多天,根本沒有力氣跑的過這些大人。
青衣少年囑咐他們:“一直往前跑,不要回頭!”便獨自停下來,攔住了那些追趕上來的黑袍人。
苞米跑著跑著,腳下一軟,摔進了路邊一個泥溝里,他餓的沒有力氣爬起來了,看到遠處,那些追過來的黑袍人都在青衣少年的注視下,拔劍砍斷了自己的一條胳膊。
然后,一個黑袍上鑲著金邊的男子走到了青衣少年面前,低沉沙啞的問道:“為什么不殺了他們?你有這個實力!”
少年北極星一樣明亮的眼睛看向那黑袍男子,冰涼的聲音說道:“閣主,你知道人血濺在皮膚上是熱的嗎?我不想繼續殺人了!”
黑袍男人抬起手,一掌劈在了少年頭上。
少年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他的眼睛看向自己這邊,依舊明亮如北極星。
另一穿著金色滾邊黑袍的人走上前來,說道:“我就說,這些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便留不得了!”
“追,把這批都解決干凈!”那個叫閣主的人說道。
然后便有其它黑袍人朝那些逃走的孩子追了過去,苞米看到他們一個個倒在了這些人的魔爪下。
他藏在泥溝里,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過了好長時間,苞米才敢從泥溝里爬起來,漫無目的的田野上走著,然后腳下被什么東西絆倒,便暈了過去。
他是被一股肉香饞醒的,醒來后,發現自己正泡在一口大鍋里,大鍋下面是熊熊烈火,干柴‘劈里啪啦’的響。
幾個血紅著眼睛的流民看向旁邊一個臉上帶著疤痕的少年,笑道:“丑八怪,你急什么,等把他煮熟了,就輪到你了……”
(嗯……雖然我不想劇透,但我還是在這里提醒一下,注意這個少年!)
“啊——”苞米大叫一聲,從床上跌坐起來,不住的喘息。
正在打呼嚕的高粱被他這聲大叫給嚇了個激靈,急忙跳下床拿起手邊的巨斧,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咋……咋啦?”
苞米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沒什么,我做噩夢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