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里沒有任何對走紅的渴望，只有對自己的妥協。
那種感覺該怎么形容？
他的吻很輕很柔，與葉思瑤那種極具侵占性的吻不同，每一下都是蜻蜓點水，每一下都帶著初戀少年的青澀，沒有技術，但甚是撩人。
葉思瑤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做到這種程度？這幾天的接觸，他可以斷定，程北沐在這方面經驗幾乎是零。
他不是一個放浪形骸的人，卻在逼著自己做放浪形骸的事。
黎揚今天沒來，據說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有點感冒，正在房間里休息。
葉思瑤看見腿上的人分神，不著痕跡的抖了下腿，提醒他：“除非你不演了，不然別墨跡。”
他說不上來為什么，內心深處居然有點希望程北沐罷演，盡管很清楚這個人為了紅什么事都做的出來，但還是不想看到他被強迫的樣子。
就是為了紅嗎？
五年了，如果為了紅他早就該豁出去了，是最近才想通的嗎？
葉思瑤腦子里不解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半天無法集中精力。
程北沐吻了半天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帶著些沮喪和少年固有的羞澀，小聲問他：“我……做的不好嗎？”
說話的時候，程北沐睫毛是微垂的，嘴角還沾著自己的口水，在反光板下被照的微微泛光，葉思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竟然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自責和委屈，就像是個考試沒考好的學生，垂頭喪氣的等著老師罵他。
機位準備就緒，霍綺瑤整了下她大衣衣角上的褶皺，優雅的坐在一旁喝茶。
程北沐坐在葉思瑤的大腿上，內心很崩潰。
他開始有點贊同小丁說的，這對母子關系并不好，不然哪個正常的母親能看的自己兒子和一個男人演床戲，還他媽要求換著花樣看！
他突然想起剛上班那會的腐女同事……她將來不會也這個樣子吧？
細思極恐。
程北沐胳膊此時正搭在葉思瑤的脖子上，兩個人面對面，他一抬頭就能對上葉思瑤那雙琥珀色眸子，幽幽的，深邃的，瞳孔中有著讓人無法不陷進去的光。
他心一橫，搭在葉思瑤脖子上的手收緊了些，溫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徘徊，心跳呼之欲出，只用了幾秒的時間給自己做心理準備，然后就探頭吻了過去。
純粹。
對，程北沐表現的太純粹了，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他的吻始終帶著簡單純粹的圣潔，像是一個天使在親吻他的信徒，他讓欲望變得澄明，又讓情愛變得深刻，連葉思瑤這種拍過無數吻戲的人，都覺得自慚形穢。
這種人，真的會為了紅不顧一切嗎？
一時間，程北沐帶來的那點純粹被他內心的污濁吞沒，他伸手順著程北沐后頸，抓起他的頭發，并粗暴的往下拽，看著程北沐咬著嘴唇強忍痛楚，不帶一絲憐憫的念著臺詞：“你是為了給你那個徒弟求情才來討好本座嗎？”
程北沐擔心發套掉了，伸手去扶假發，卻在不經意間觸摸到葉思瑤的小拇指，帶著抖栗，像過電一樣。
然后他眉眼無辜的看向葉思瑤，疼痛讓他說話都帶著幾分嬌弱：“是，還望魔尊成全。”
本來這句話應該是仙尊帶著絕望和自暴自棄的語氣說出的，但程北沐表現的太天真，太無辜了，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像一朵等著被人呵護的嬌花，完全沒有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產生一絲恐懼。
他看起來似乎很信任葉思瑤，覺得他不會傷害他？
葉思瑤覺得可笑，無論是現實還是劇本，“魔尊”對“仙尊”的手段都是極其殘忍的，葉影帝對小明星更是充滿鄙夷。
他憑什么覺得自己不會傷害他？
葉思瑤按照劇本，將“仙尊”的發髻散開，捏著他的下巴開始強吻他，很粗魯，不帶一絲憐香惜玉，程北沐的下顎骨險些要被他捏碎。
劇本是這樣，他也想這樣，他甚至懷著僥幸的心理，希望程北沐會害怕，會推開，會哭著跟導演說“我不演了！”，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躲過一些東西，一些他不愿意承認的憐憫心。
但程北沐并沒有讓他如愿，只是默默隱忍著，配合著，葉思瑤甚至能感覺到他秀麗的假發滲入嘴角，伴隨著一股涼意。
再抬眼，發現他哭了，無聲的哭泣，眼睫毛微微顫抖著，只有喉結在滾動，時不時發出難以忍受劇痛的悶哼聲。
葉思瑤微微蹙眉，口腔里傳來了鐵銹般的腥澀味，程北沐的嘴角被他咬破了，正在滲血。
“操！”
葉思瑤突然停下來，一把將懷里的人推開，帶著真正憤怒的表情扭臉對著鏡頭：“我不演了！沒狀態！”
氣氛變得空前尷尬，副導演第一個站出來當和事老：“葉影帝你別這樣，你母親看著呢。”
葉思瑤無視他的勸解，徑直走到霍思瑤面前，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你還有完沒完？你到底想看什么？！”
霍思瑤表情冷漠的放下茶杯，不去理會他，而是目光輕飄飄的瞥向王勝：“王導，他拍不了嗎？”
傻子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程北沐。
葉影帝怎么可能會犯錯？他可是影帝！
能讓葉影帝無法入戲，只能是程北沐這個十八線小糊咖演技太差。
王導是個明白人，立馬扯著嗓子沖倒在床邊，一臉茫然的程北沐大喊大叫：“程北沐你怎么回事？能不能演？不能演就滾！”
葉思瑤死死盯著霍思瑤，聲音都在顫抖：“你別太過分。”
霍思瑤將鬢角一縷碎發捋到耳后，眼神和表情都十分淡定從容：“我哪里過分了？難不成演不好是我的錯？”
“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葉思瑤大喊一聲，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似的嚷嚷：“沒吃早飯，餓了，你們誰愛演誰演，我去吃早飯了！”
葉思瑤有了片刻恍惚，直到助理在一旁小聲提醒他：“葉哥，該你回應了。”
他這才瞥到霍綺瑤正在冷冷的注視著他，目光就像是審視一件沒有感情的機器有沒有出現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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