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二三零章 區別對待

七娘這話說得就多少有點不太中聽了,二夫人原本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一聽這話,也是勃然大怒,當即便一拍茶桌霍然站了起來。

“你休要在幾位大人面前信口雌黃!那夜我不過是撞見了吳榮志送客回來,他叫我差人給你置辦頭面的時候,你分明還從房中探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窺視偷聽,真當我是沒有看到么?!”她指著七娘怒斥道,“我們前后不過說了三五句話,你現在卻故意在幾位大人面前含糊其辭,意欲何為?!”

七娘估計也沒有想到當晚自己偷聽的事情居然被發現了,表情略顯尷尬,伏在地上繼續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若是不仔細分辨,倒好像是被二夫人給呵斥得不敢說話了一樣。

“所以這么說來,不管怎么論,七娘你可都是在吳榮志死前最后一個守在他身邊的人吶!”慕流云在一旁幽幽加了一句。

七娘抖得更厲害了,帶著哭腔道:“大人,我冤枉啊!自打我進了老爺的家門,在這里不愁吃不愁喝,本來我是做丫鬟伺候人的,到了這邊以后,老爺抬舉我,讓我做了一房妾室,還撥了兩個丫鬟過去伺候我,這是多大的福分吶!

我怕不是這個家里頭,最盼著老爺好,最希望老爺能夠長命百歲的人了!

再者說,那日我在宴會席間的確是一直陪著老爺的,但是不止是我,還有那么多的賓客也在,所有人都一起飲酒作樂,走的時候賓客們都好好的,老爺也是好好的啊!

我一介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老爺那天白日里喝了許多酒,回房之后我伺候他睡下都累得快要沒了半條命,難不成我還能會什么巫術,半夜三更悄無聲息就把老爺害死了?

老爺平素一貫疼我寵我,我為什么要自斷生路,害死了老爺之后,還留在這案板上面給人當魚肉呢?!”

慕流云一聽這話,不由多看了七娘幾眼。

方才她還當這是一個蠢笨婦人,看不出現在是個什么形勢,居然還敢給當家的二夫人難看,現在再瞧瞧,雖然也聰明不到哪里去,但是這位受寵的妾室也還是有些小心思的。

轉了一圈,還是想要向慕流云他們暗示一下吳二夫人的嫌疑。

吳二夫人坐在那里,看著跪在地上的七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也不再說什么。

慕流云覺得吳二夫人的反應倒是也挺聰明的,像這種處心積慮想要往吳二夫人身上潑臟水的角色,和她對峙地越多,謾罵地越多,她反而會越發惺惺作態,用一種若有若無、模棱兩可,甚至欲語還休的態度,搞得性子急的那一方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哪位是吳家的廚子?”袁牧聽了一會兒,目光朝那邊瑟縮地一群下人掃過,開口問。

那個身上系著圍裙的紅臉婦人從人群中微微向前趔趄了兩步,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走出來的時候太緊張,導致步伐不大穩定,還是被人從后面推了一把才險些栽出來的。

“回大人,是我,我是吳家的廚娘。”紅臉婦人站穩之后慌忙跪了下去,顫聲道。

“那日吳榮志在家中設宴款待賓客,家中的飯食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回大人,是我,還有一個幫廚的。”廚娘哆哆嗦嗦答道。

她話音未落,后面的人群里就又趔趔趄趄出來了一位,這回慕流云可看清楚了,這廚娘和幫廚那個媳婦子都被人給推出來的,后面推她們兩個出來的也都是丫鬟小廝之類,好像生怕不趕快把她們給推出來,就要被牽連上了一樣。

廚娘和幫廚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你們可還能記得清楚,吳榮志那日在家中宴客做得都是一些什么菜色?”慕流云問。

廚娘連連點頭:“回大人話,記得!記得可清楚了!那天我們累了一整天,守著灶臺差一點把自己都要烤熟了,結果后半夜里頭就聽說老爺人沒了,嚇得我們也是沒了魂兒一樣!

我就很怕是晚上的吃食有什么不妥,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確定沒有什么不對勁兒的,這才心里面能稍微踏實了一點。

那日前頭先上了一波開胃的小醬菜,有糖蒜,甜醬蘿卜,甜酸乳瓜,還有蜜餞,蜜餞銀杏,近似甜棗,蜜漬青梅,這都是給那天來的諸位大人開胃用的。

之后準備的菜色有麻辣肚絲,一品豆腐,三鮮丸子,爆炒魷魚,醬鹿肉片,芝麻魚,宮保野兔,爆炒田***寶野鴨,繡球干貝,花菇鴨掌,吊爐山雞,糖醋蓮藕,羅漢大蝦,清炸鵪鶉,首烏雞丁,還有人參甲魚湯。

除此之外還有金糕卷,小豆糕,佛手酥,千層蒸糕,蓮子粥,別的就沒有什么了。”

慕流云聽得咋舌,他們乍到玉邕縣的時候,縣里的百姓想要吃一口豬肉雞肉都困難得很,這吳榮志宴請賓客倒是豪氣得很,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水里游的,通通都有。

比他這一頓吃得還要更豐富的,說不準就是當今圣上了吧!

別人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吳榮志倒是不攔著人家點燈,可是他不讓人吃肉,他別的荒唐都不算,就單是這一樣也足夠恨人的!

不過這些菜色也好,蜜餞醬菜或者湯粥,聽起來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稀罕的,并沒有什么能夠吃了就要人一命的東西。

“這些是午飯的時候上的,還是晚飯?”慕流云問。

廚娘道:“回大人,這些里頭一少部分是在中午的時候做的,剩下大半都是下午準備了整整一下午,幫晚上才都準備好端上去給各位老爺們吃的。

老爺那天夜里出事之后,二夫人曾經差人跟來到家里面赴宴的賓客打聽詢問過,從我們這兒回家去的賓客一個出事的都沒有,好得很。

那天我們做菜傳菜,用得都是一樣的盤子碟子,也分不出來誰的是誰的,也沒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