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二夫人還真是宅心仁厚啊!這么照顧你!”慕流云聽了之后,朝吳二夫人掃了一眼,“不止二夫人給廚娘發的是多少月錢?可夠你一家吃用?”
吳二夫人不明白為什么慕流云要開始打聽這些事情,有些疑惑地朝她看了幾眼。
廚娘也是一樣的茫然,但是連二夫人都不敢反問的大人,她又怎么敢有什么閑話,連忙照實說:“回大人,我每個月的月錢是一貫,遇到年節的大日子,還會額外得點賞錢。”
“喲,那倒是挺優渥的!你這月錢可真不少。”慕流云夸道。
“二夫人的確是待我有恩情!”廚娘哪里能放過這個表忠心的機會,忙不迭開口道,“我家中上有七十多歲的公婆,下有三個需要我們養活的兒女,小叔雖然年歲不算小了,但是除了念書想要趕考之外,什么活計也不會做,也是一個張著嘴等吃飯的。
我家屋外頭的是個砍柴的樵夫,一天到晚累死累活都轉不到幾十個銅錢,若不是我有個做飯的手藝,能出來做廚娘,我們這一家許多口都不知道有沒有米下鍋!
還是二夫人心善,知道我家中的情形,所以答應了不另外再請一個廚娘,只找幫廚的來給我打打下手,還給我漲了月錢。
在玉邕縣這地界,能遇到二夫人這么好的東家,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你這話說得倒是挺有一顆感恩之心的!”慕流云笑呵呵地走過去,在那廚娘身邊轉了一圈,眼睛打量著那個廚娘,直把那廚娘給盯得心里發毛,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廚娘小心翼翼顫聲道。
慕流云哼了一聲,忽然伸手從她的發髻上面迅速抽出了一個東西,攤開手亮在眾人面前:“不知道這位對你恩重如山的二夫人給你每個月一貫的月錢,是否夠你打這樣一支簪子?”
廚娘嚇了一跳,反應慢了半拍地縮著脖子慌忙去摸自己的發髻,似乎簪都被人拔了才想起來用手去遮掩,同時一張原本漲紅的臉也變了顏色。
其他人此時也看清了慕流云手里面托著的是個什么東西。
那是一支小小的金簪,筷子尖兒的粗細,很素氣,沒有任何的花樣,就只是在頭上有一個小小的金豆而已,那金子的成色也算不得好,拿在手里也輕飄飄的。
這種東西,不用說是什么王孫貴胄,就算是尋常的富貴人家,也不會有夫人、小姐瞧得上這種玩意兒,至少現在坐在課堂里的二夫人頭上可沒有一支這樣又素氣又俗氣的發簪。
吳二夫人頭上的發簪雖然說并非金子打造的,確實上好的玉料,雕工jing細,看起來雖然不算惹眼,也沒有多么華麗,卻十分雅致,與那種粗糙的金簪差距很大。
慕流云的視線從吳二夫人的頭上迅速略過,然后落在了一旁地上跪著的七娘身上。
在眾人注視下的廚娘此刻面如死灰,眼珠子轉了轉,估計想要給自己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可是即便是這么一根金簪,對于她這樣的人家來說,也著實是過于華麗奢侈了,似乎很難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不禁有些懊惱,惱恨自己為了怕被人給偷去了就戴在頭上。
思來想去,廚娘也沒了更好的主意,只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大人饒命啊!那簪子是七娘給我的!她之前有求于我,所以就許了我這支金簪,我也是一時糊涂,財迷心竅了,想著家里頭那么窮,我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一支像樣的簪子,就沒禁得起這誘惑!”
她這么一說,原本就已經不大淡定的七娘也慌了,指著廚娘,柳眉倒豎,一副又驚又怒的樣子,只可惜“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能憋出什么別的話來,只能噗通一聲伏在地上,開始哭嚎著喊“冤枉”。
“你說七娘有求于你?那你便說說看,她到底求了你一些什么?”慕流云問。
“回大人,那天晚上我快要忙得了晚飯的一堆事情,爐子還沒有熄的時候,七娘過去找我,拿了一包藥材給我,讓我做完了飯之后幫她熬一壺藥茶,還說我忙了一天了,也怪累的,所以作為答謝,從頭上拔了一根金簪給我,要我別把這件事說給二夫人她們知道。
我當時一時糊涂,看那簪子起了貪念,就收了下來,幫她熬了藥茶,等到賓客都散了之后,給她送到房里去,在那之后我就再沒有過問過別的了!
七娘她畢竟是府里頭的姨娘,我只是一個廚子,她要我做什么,我便照做,旁的我也管不了,所以到底她是要干嘛,也不是我這樣的下人可以問的,我是真的不清楚啊!”
“藥材?是些什么藥材?”袁牧沒有理會地上抖作一團的七娘,開口問那個廚娘。
廚娘說:“我也不認得什么太稀罕的藥材,那紙包里面的東西看著就好像是新鮮的人參片,還有些甘草,說是放在一起熬,把五碗水煮成一碗水便成了。”
吳二夫人聽著,眉頭皺了起來:“真有此事?若是拿了一些人參片和甘草熬藥茶,為何要偷偷摸摸去尋你?又何必給你一支金釵作為酬謝?”
“夫人,我說得句句屬實,絕對沒有欺騙您和這幾位大人的意思啊!”廚娘見二夫人的語氣里面帶著幾分猶豫和懷疑,忙不迭說,“我與七娘無冤無仇,我沒有必要撒謊坑她!
再者說了,要是那東西有什么明顯不對勁兒的地方,我也不可能那樣就幫七娘熬煮了,要是尋常人看著都沒有什么,那我一個廚子,也實在是看不出啊!
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起了貪心,偷偷手下那個簪子,也不該私下里答應七娘這種事,我應該先去問過二夫人才對,別的我可真的是一點歹心都沒有啊!
夫人若是不信,我其實還有個法子可以證明我絕對沒有半點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