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廖老爺心里頭隱隱有了一點猜測,但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廖老爺打開看一看就知道了,這都是我們提刑司的衙差,從你們這位勞苦功高的奶娘房里搜出來的。”慕流云指了指地上的包袱,示意廖老爺隨便驗看。
廖老爺皺起眉頭,蹲下身把那包袱上面嚴嚴實實地系扣解開,當里面的東西露出來的時候,
一旁的廖夫人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包袱里面裹著的,竟然是一些金燦燦的金錠子,白花花的銀錠子,還有一些珠釵玉鐲之類的首飾,分明與之前唐家點驗過之后,
說少了的那些嫁妝。
這些東西都應該是被唐婉心帶走的私奔盤纏,結果唐婉心的尸首找到的時候,包袱里面只殘留了些許碎石泥沙,
那還是殺害她的人用來沉尸裝進去的,金銀財寶早已經不見蹤影。
現在這些東西竟然在廖家的宅院里被找了出來,還是奶娘王蘭香的房間里。
“奶娘,你沒有想到吧?”慕流云蹲下身,笑瞇瞇地看著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蘭香,“我們不光抓到了你,還在你房中掘地三尺,把你藏得深深的這些寶貝也都找到了。”
王蘭香也不敢吭聲,喊冤都不敢,就只瑟縮著不吭聲,恨不能把頭扎進地里頭去。
廖老爺和廖夫人面色鐵青,看了看地上抖作一團的奶娘,再看看另一頭袁甲手里頭擒著的那個“鬼”,心里面這會兒也已經大略回過了味兒來。
“大人,能不能讓廖某看看那’鬼’的真容?”廖老爺陰沉著臉,沖袁牧拱手懇求道。
“這有何難。”袁牧點點頭,
給袁甲遞了個眼色。
袁甲會意,伸手將那“鬼”頭上的布套扯了下來,露出了里面臉色慘白的孫德。
廖夫人捂住了嘴巴,廖老爺皺起眉頭,有些頭痛地閉上了眼,微微搖了搖頭。
一旁圍著的眾仆從也吃驚不小,之前看到奶娘的房間里搜出了死去新娘子私奔帶走的財寶,他們就已經感到十分詫異,傻眼地看著面前的一切,不敢做聲。
之前家中老爺和夫人夜間被少爺的鬼魂回來喊冷哭訴,之后沒多久便找到了少爺的尸首,這件事是廖家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結果現在,那“鬼”竟然是孫德,而新娘的嫁妝又是從他老娘房中找到的……
聯想到這其中的關聯,一眾仆從都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向小院子里面的這對母子時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厭惡。
畢竟平日里廖老爺和夫人對待家中下人向來寬厚,比起許多苛責下人的富貴人家來說,不知道要好多少,平日里家中的仆人小廝互相開玩笑,
說要是誰犯了錯,
就叫老爺給他賣去別人家里做事,好好吃些苦頭,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結果就這樣以為宅心仁厚的主家,居然被家里養了二十多年的奶娘和她的兒子害了?!
雖然現在朝廷來的大官還沒有開口下定論,但是眾仆從們心中也都已經確認了這個事實。
現在這些人看著院子中間的奶娘和孫德,就好像看著一堆穢物一樣,都是一臉厭惡。
廖夫人打從看到奶娘被抓來就受了很大的打擊,再看到孫德,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之后,眼淚就不住的往下掉,不管廖老爺怎么安撫勸慰都無濟于事,越哭越傷心,最后眼睛一黑,身子一晃,若不是被廖老爺攙扶住,估計就要昏倒摔在地上了。
廖老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招呼旁邊兩個湊過來的婆子幫忙把廖夫人先給扶回去休息,等她們走了之后,這才振作了一下jing神,開口問慕流云:“敢問推官是何時懷疑上這毒婦的?”
“說起來,應該算是這奶娘主動將唐婉心用來收買她的東西交出來的時候吧。”事到如今,慕流云也不打算再吊胃口賣關子了,“廖老爺可還記得她當日拿了什么出來?”
廖老爺點點頭:“有發釵有步搖,都是手工jing美、價格不菲的東西。”
“正是。”慕流云點點頭,“我與唐家大小姐素不相識,雖然聽聞她的一些所作所為,包括這一次蓄謀逃婚的過程,這位唐大小姐無論如何也算不得什么聰明絕頂的人,或許做得出來拿自己的嫁妝首飾出來打點旁人的舉動,但是貴府的這位奶娘的腦袋可不是白給的。
她可以那么周密地替唐婉心安排好的出逃的一切,掃清了所有障礙,用喜酒成功拐走了守門的婆子,又讓自己的兒子孫德幫忙支開替那婆子守著后門的杜仲,不但幫忙清空了后門,順便還給孫德找了個人證,制造出了孫德那晚也一直在廖家宅院里面忙來忙去的假象。
一個如此心思縝密的人,又怎么會算不到,凡是能夠給唐婉心帶過來做嫁妝的,絕對不可能是尋常的東西,那都是唐家父母千挑萬選為女兒jing心準備的,而唐婉心想要戴在身上一并拿走,不舍得留在廖家的,也一定是那嫁妝當中珍品中的珍品,無論是價值還是工藝,一定都是最出挑,最能入了唐婉心的眼的。
一旦唐婉心和廖文柏雙雙橫死,廖唐兩家勢必打得水深火熱,并且唐家人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掉少了的嫁妝這一塊,因而那些工藝jing湛的發釵步搖,不論價值多少,都是燙手的山芋,既不能戴在頭上,也不能拿出去典當,否則馬上就會露出破綻,惹上嫌疑。
所以依我推斷,這王婆子十有八九最開始根本就沒有要過唐婉心送的首飾,而是從她那里得了少許銀錢,那些首飾金銀根本就是這母子倆殺人棄尸之后卷回來的贓物!
估么著王婆子也看得清清楚楚,本來好好藏嚴實了,等到風頭過了,遠走他鄉,緩上幾年再脫手,說不定也就沒什么事了,可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縣令王大人因為搞不定這樁案子,求到了我們提刑司,我隨提刑大人前來,把原本差一點就敷衍過去的疑點挖了起來。
這時候奶娘意識到怕是躲不過去,打算丟卒保車,認個小錯,轉移一下我們的注意力,偏偏抖這個機靈的時候犯了傻,估么著是光想著發釵、步搖不好脫手,沒有金錠銀錠容易還錢,竟然挑了幾個那么扎眼的寶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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