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四零六章 透底

慕夫人最開始的時候搞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讓自己女兒冒出來這么大的感慨,等后來聽慕流云說了那廖文柏和唐婉心的不幸遭遇,也是一陣唏噓。

“這事兒啊,歸根結底,怪那唐員外和唐夫人。”唏噓之后,慕夫人感嘆道,“一來這夫妻二人怎么能夠把孩子養得一張白紙似的,外頭的世道險惡什么也不懂,竟然異想天開地認為自己一個深閨里頭被護得密不透風的大小姐,能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表哥私奔出去,在外面做什么神仙眷侶?

這還只是其一,其二是這一對如此寵愛孩子的父母,竟然硬要棒打鴛鴦,最后搞得自家女兒白白搭上性命,真是何苦來哉!”

沈傜托著腮,扁扁嘴,嘆了一口氣:“師父,你娘可真好!”

“又在這里胡亂發感慨!”慕流云伸手往沈傜腦袋上輕輕敲了一記,“能讓你在外面這么亂跑,我看你爹娘對你也是真的太好了!你居然還在這里羨慕我,多沒良心!”

“哎喲,一碼歸一碼!”沈傜揉著額頭感嘆,“你們不知道,我明明喜歡那種文縐縐的讀書人,結果我爹和我娘之前說什么?說我太野了,怕我找個書生以后欺負人家,回頭就找媒人幫我說一門武狀元的親,就算不是武狀元,也得是一身功夫,一膀子力氣,能制得住我的!你們說哪有這樣的爹媽啊!還沒等嫁閨女呢,胳膊肘都不知道往哪里拐了!”

“傻孩子,你爹媽那也就是嘴上說說,故意逗你呢。”慕夫人也忍不住笑了,“這為人父、為人母,別的都不圖,就圖自己的孩兒一生安樂,剩下什么出人頭地,什么光宗耀祖,那些都得往后面排著去!”

說著,她看了看慕流云,輕嘆一口氣:“若不是遇到了袁大人做伯樂,我原本覺著我這孩兒能在江州謀了個自己喜歡的差事,這一輩子安安穩穩的,也挺好……”

估計這也是慕夫人的有感而發,話趕著話就給說了出來。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袁牧聽到慕夫人的感嘆,開口鄭重對她說道:“慕夫人不必擔憂,流云是我定然會帶在身邊,確保她的周全,不會有什么閃失的。”

慕夫人一愣,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竟然換來了這么正兒八經的承諾,連忙道謝,慕流云趁機說起了別的事情打了個岔,飯桌上的氣氛才又重新輕松起來。

吃過了午飯,沈傜jing神頭十足,慕夫人也不打算午睡了,直接帶著她就去見那幾個幫忙物色的想要練武的女子,慕流云這幾日在外頭休息地并不算好,吃過了飯也乏了,和袁牧打了個招呼便回房補眠,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

慕夫人和沈傜也已經回來了,沈傜在那幾個女子里頭挑來選去,選擇了三個骨骼強健,有一膀子力氣,底子算是不錯的,過幾日回去提刑司那邊的時候就一并帶走,這會兒正為自己也有了女徒弟而興奮地不能自已。

本來她們回來聽說慕流云還在睡,慕夫人想要去叫她起來,但是聽袁牧說慕流云查案一直休息得不好,便沒有舍得,讓她多睡了一會兒。

沈傜雖然說并不畏懼袁牧,但是袁牧對她的態度始終是冷冷淡淡,她說三句對方未必回應一句,著實讓人覺得無趣,搞得她那一肚子興奮勁兒就只能憋著,無處分享。

等慕流云起來了可好,被沈傜拉著倒豆子一樣開始講她是如何從幾個女孩兒里面挑中了這三個,之后又是計劃著如何教授自己這三個小徒弟,慕流云被她唧唧喳喳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不過倒也能夠理解沈傜的興奮,很給面子地與她同樂了一番。

晚飯是袁牧叫袁甲出去買了食材回來交給廚房做的,也很豐盛,幾個人都吃得心滿意足,吃過了飯,慕夫人叫人準備泡茶,沈傜說要回房去想一想,這幾日應該先怎么樣給自己的小徒弟們立立規矩,為后面傳授功夫做點準備,一個人先回去了,剩下慕夫人他們三個。

“娘,茶讓人送去書房吧,您隨我們來一趟。”沈傜走后,慕流云和袁牧對了個眼色,開口對慕夫人說,“有些事情,需要和您聊一聊,在客堂里坐著未免不太自在。”

慕夫人微微一愣,意識到女兒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談,否則也不會這樣,自然是沒有二話,立刻吩咐下人把茶送去書房,然后便隨慕流云和袁牧移步到了書房里。

茶水送到,丫鬟退了出去,袁甲幫他們關好了門,守在院子里,慕夫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女兒,又看了看袁牧,看起來有些忐忑。

過去她們母女兩個關起門來說些私房話的次數很多,沒什么稀奇的,但是這回多了一個大人物在場,這就難免讓慕夫人心里頭有點沒底了。

“娘,有一件事,我之前沒跟您說,怕說了您擔心,不過現在覺得,還是應該讓您知道比較好。”慕流云一臉訕笑地看著慕夫人,訥訥開口,決定要和娘交個底,可是又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不要把老娘給嚇著。

“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說,這孩子怎么吞吞吐吐的,讓娘更擔心!”慕夫人還沒見過慕流云在自己面前這樣吞吞吐吐過,這心里一下子就沒底了,“莫不是你在外面捅了什么簍子?”

“哎喲,娘啊!我在您心里就這么不靠譜么!”慕流云哭笑不得,拉著母親的手臂撒嬌。

她的這個女兒態的舉動可把慕夫人給嚇了一跳,慌忙給慕流云使眼色,想要把手臂抽出來,慕流云拉住沒放。

“娘……其實……其實袁牧他什么都知道……”她訕笑著對母親說。

慕夫人一愣,慕流云怕她胡思亂想,趕忙直接交底:“娘,他當初到太平縣來尋我幫他做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其實是個姑娘家了……這事說來話長,能追溯到幾年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