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慕青花白的眉毛擰著,暗道讓他拔得頭籌,那此事不會就落到他頭上了吧?
應該不會,文章寫的好不好,要對比過才能分出高下。
劉盼的心里燃起了斗志,雖然他不擅與人結交,寫的一手好文章,卻能蓋過不知凡幾的飽學之士。
陳辰將四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周鵬飛滿不在乎別人的敵視。看來四個人之間的競爭開始了。
那自己布置的筆試也可以開始:
“周先生高才,相信在座幾位應該都是有才之士,我想讓你們替我寫一篇攻訐君子的文章,不知你們愿意否?”
話音落下,幾位文人都放下敵意,紛紛面面相覷,
要寫的文章是攻訐一位德高望重的君子?
這就十分的為難了。
這四個人雖然是落魄潦倒的秀才,可說到底還是讀書人,讀書人最在乎名聲,抨擊君子就是損人名節,無異于“以筆殺人”,而他們也落不了好,名聲也會臭。
判罰義人為不善,責打君子為不義。
一般而言,君子講道義,講正理,胸懷坦蕩,這種人名望高,要是詆毀他就難免會受人譴責。
陳辰看他們躊躇半天,沒有出言勸說,因為他們始終是文人,多少還是要些臉面的,不可能急吼吼的因為銀錢出賣道義。
就算心動了,也得做一些面子功夫。
只要對有金錢的渴望,不愁他們不答應。
陳辰安靜等了近兩刻鐘,客廳里的氣氛靜悄的落針可聞。
四名文人都如老僧入定,端端正正的坐著,誰也不想先開口。
因為第一個站出來之人,未必就不用經過文文章的攀比,直接能攬下這事。
可萬一將來不小心東窗事發,帶頭的人要承受的譴責肯定最多。
這幾個人有心比耐力,陳辰卻不想跟他們耗著,率先打破沉默:“諸位對君子的定義是什么?”
四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
童欽柳先回道:“為善不留名、勉人立身,潛心修業、輕富貴重道義。”
袁慕青也道:“立德立身,修業修能。”
周鵬飛笑道:“兩位說得好!周某也同意二位的見解。”
劉盼微垂著的腦袋,掩蓋了那雙眼睛閃過的躍躍欲試光芒。
陳辰輕點頭,認可他們的話,語氣隨意道:
“如果有人做了好事總想著趁機抬高自己超過別人,做了功德總想著讓世人驚駭,樹立了高尚的節操總想著標新立異,那他可是偽君子么?
而且此人能夠輕視富貴,心中卻擺脫不了渴望富貴的心思。能夠重視道義,心中卻念念不忘名義之外的名聲。”
四人心中一動,如果要對付的是偽君子,那就不必擔心過多。
周鵬飛想也不想就回答:“這樣的人的確是偽君子。”
袁慕青肆意的捋了一回胡須,目露不屑道:“為善而欲自高勝人,修業而欲驚世駭俗,植節而欲標異見奇。能輕富貴,不能輕一輕富貴之心,能重道義,又復重一重道義之念,此人乃十足的偽君子。”
童欽柳啐一聲,面色陰沉道:“小人貪圖名利,行為可恥,但是一目了然,偽君子截然不同,非常精擅偽裝,他們嘴上說不愛錢,不圖名聲,實乃口是心非,暗地里做的事情全都是貪財圖名的壞事。”
眾人看他這副模樣,不禁想到他是不是吃過虧偽君子的虧?
陳辰微微一笑:“原來各位對偽君子都深惡痛絕,我剛才所說的君子,正是偽君子無疑。”
童欽柳冷哼一聲:“既然此人是偽君子,那我等就不必手下留情,定要讓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周鵬飛重重的點頭:“是極!是極!”
袁慕青也應了一聲。
陳辰看也不看那位沉默是金的少年,自動將他忽略:“既然幾位先生都沒有意見,那么就拜托你們了。陳詞要力爭出彩、出效果且有共鳴。”
周鵬飛樂呵呵道:“陳公子放心,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陳辰留下一道測試題,也將小桃留下等待收卷,自己前往新開張的順泰商行。
商行的名字是她起的,取順風順水和穩如泰山之意,她懇切的希望一切順順風風、安安穩穩的。
蘇星河抬頭望著匾額,細膩的發現了她求安、求穩的心思。
順泰商行今天先掛牌,那些富商捧過場之后就離去,只有蘇星河留下,他站在門口等好一陣了,有些不耐道:“你家小姐是否不來了?”
伺候在一旁的阿大忙道:“蘇公子請放心,小姐說來就肯定來。”
“要不再讓人去催催?”蘇忠將身邊站的阿二拉到一旁說道。
他看公子終于急躁了,心里也升了火氣,自家公子都等了近半個時辰,陳姑娘的架子還真大。
公子哪有等人的時候?即便有也不會超過半刻鐘,誰敢讓公子久候?
阿二賠笑臉:“蘇忠大哥,我已經讓人去了,小姐馬上就來。”
蘇忠冷著臉道:“要不你親自去一趟?”
“那好,我去跑一趟。”阿二滿臉堆笑的說,等他轉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暗罵了一句狗仗人勢!
阿大陪站在蘇星河身邊,沒有聽見他們的話,小心翼翼的對蘇星河說道:“蘇公子,要不您進里面先坐著?”
蘇星河擺擺手:“不必。”
他又不傻,才不要進去坐。站著等了半天,等的人快出現了,就進去坐?
那她如何知道自己站在門口等了許久?
就在蘇星河的耐心快要耗盡時,順泰商行的門口來了一輛馬車。
陳辰從馬車下來,瞧見蘇星河站在門前,忙快走幾步,作揖道:“蘇兄!真是對不住了,我有些事情耽擱,讓你久等了。”
蘇星河靜靜的看著她,那張俊臉面無表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陳辰尷尬一笑,眼睛游離打量新開張的商行:“人怎么都散了?”
阿大解釋道:“小姐,客人們在半個時辰前就散了。您還是快請蘇公子進去坐坐,蘇公子站門口等您快半個時辰了。”
“哎呀呀!瞧我這尋思的什么呢。”陳辰一拍額頭:“我原想著客人沒這么快走,蘇兄忙著招待就不好早早過來打擾,不曾想留下蘇兄一人苦等我,實在是抱歉!”
蘇大公子看她苦著臉,又連連作揖告饒都模樣甚為滑稽,忍不住笑了笑:“你的來頭大,我等得起!進里面說話吧。”
“蘇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