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在這個圈子里,看多了腌臜,看多了魑魅魍魎。”
“從你的言行,不難猜測,你對夏郁關注頗久、頗深、頗有成見!”
“我們兩個家族,應該是很早之前,就將夏郁祖上三代到現在,翻了個底朝天。”
“她們家族的品行,不論是外向的,還是從基因的調查,都沒有大問題,僅有些微瑕疵。”
“基因瑕疵,我們家族很多人,甚至比他們還多!”
“甚至于,夏郁的父母,堪稱為教師界的模范典型,三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她的外祖父在那個年代下鄉,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哪一個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既然在會議中,我們贊同“合作”,并決定執行。我們兩人深處位置不同。但我們這一行的,講究的就是一個執行力。有疑惑,可以調查取證,但我不希望你們因此而有所保留!”
“你們要清楚一個問題,夏郁具有唯一性質,破壞是不可逆的——不論是人,還是信任!”
謝燃深深看了一眼費洋,他們南部不像北部這么團結。
江南一帶,從古至今都是文人與商業的繁華地帶,復雜太多了。
養成費洋的性格,不意外。
看著謝燃上車,離去。
費洋抬頭看了一眼這棟剛翻新過的老派大樓,看了看旁邊的行李箱,垂眼,深吸一口氣。
吩咐道,“開車,機場。”
打開手機,翻開幾個下載好的讀書軟件,點擊搜索,“快穿”。
謝燃離開時沒有千叮嚀萬囑咐夏郁要好好照顧陶棠,在陶棠坐月子的這段時間,他就已經能夠罪名切感受到這倆姐妹之間,真的,多他一個,都多余了。
換成老戴那性格,指定會酸了吧唧:“你倆過一塊算了,要我干什么!”
完全不用擔心會對陶棠有任何不周到的安排,細致到了極點。
因為謝燃他們帶走了四個頭盔,幾人也不需要在微型電影院內談事了。
這是寶箱自帶的,真正做出來,其實也沒有夏郁表示的那么復雜——隨便拿一副眼鏡,夏郁都能夠賦予“橋梁·芯片”的權限,但如果處理起來僅僅這么簡單,事情就要復雜了!
她在為華夏鋪一條很大的路,為了第五項成就,另一項“橋梁·技術”鋪路!
眼鏡附帶的壓力架構,僅僅能夠溝通影院,且容易被破壞,不是最好的載體!
頭盔、營養艙是最穩妥的,也是目中發展的必然性。
謝燃、費洋一走,幾人間的談話,交流就更加溫馨自然了。
陶棠、溫穗真是一人揣著夏郁一只手,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暢談心事。
夏軼在震動、心疼后,也知道這仨兒姐姐容不下他一個。
一個發自內心的尊重、一個血脈壓制、一個被動妻管嚴。
非常識趣的泡茶,搗鼓吃的去了。
感慨最多、心態反復波瀾的,肯定是心思一向極重的陶棠。
兩三個小時真的還不足以平復。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患得患失。
陶棠聲音略微顫抖:
“是后來才知道的嗎?”
夏郁摩挲著她的手,行動與聲音都充滿了安撫。
“是在今年,準確的說,在三月下旬。”
《暮光·1》下映,完成第四項成就,記憶情感的復蘇是階段性和漸行性的。
“怕我孕期太激動了?”
夏郁略帶歉意,“對,怕我小外甥不舒服!”
更怕意外。
“是棠姐對不起你,當時沒有顧慮周全。”
夏郁眉眼一彎。
“只有千日做賊,誰又能千日防賊呢?”
“那件事,兇手太多了,但真正的元兇……是最懦弱的我!”
“現在回頭看,不是原不原諒,還恨不恨的問題,是這件事在我心中,掀不起太多波瀾了。”
這是一個哲學命題。
“她被殺了,被自己殺了,她死在過去,活在過去?”
“她還活著嗎?”
“大概已經死了,那個花一樣的少女,終究死在了時間里……”
“成長殺死了童年、殺死了過去……那么現在的我,還是我嗎?”
這種追尋,沒有意義,起碼在這個文藝世界不具備深刻的意義……
你永遠挖不出那個“唯一且不容反駁的·正確答案”。
它就不存在一個答案,所以,哲學之所以是哲學,才所以是哲學。
溫穗似懂非懂,沒有摻入其中,默默地聽著兩人的談心。
陶棠關心的是夏郁的過去,夏郁的本身。當她以為的兩個人合二為一,她對于夏郁的安排、保護就將會是高于自己的,跟父親、兄長、放在同一層面上。
比寶寶、比自己、比謝燃重要……不是誰的命更值錢,而是代表的意義不同。
夏軼搗鼓完了。
三人也聊了大半個鐘。
面對面。
他眼中的憤怒、惡念……
逐步在消退。
理性在回歸。
就像是一條藏在心中那口井中的惡龍,被親情所壓制,重新潛入井底,繼續沉眠。
沒有責備,她有什么錯呢?為什么要責備?懦弱地死去,是錯嗎?
“……那是那個時候,姐姐能夠找到的,唯一救贖自己的辦法了!”
“……她想結束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污蔑、是不信任、是痛苦!”
他該責備自己:
為什么不是年紀更大的哥哥?而是弟弟?
從小都在被姐姐庇護。
她為什么不是自己的妹妹。
那樣他就可以一直站在她身前,替她抗下一切!
誰也不能傷害她!
所以,在波濤洶涌的感性與理智,達到一個平衡點后,他關心的是更加久遠的未來。
“所以……老姐你在任務完成后,會離開這個世界嗎?”
他目光忐忑。
“會,每隔一個周期都會有一次強制的任務,或許我離開一年,或者一百年……但在這個世界,可能只流逝了一秒,甚至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
知道,意識到真相是一回事。
但這話從夏郁口中聽聞,還是會一陣陣的震顫!
“很危險嗎?”
他死死盯著夏郁。
他姐從小忽悠他的事情太多了。
他每一次都信了,就算知道是騙他,他也會信。
但這一次不一樣。
他不想從夏郁口中聽到謊話。
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