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吹過的這個夏天

第18章 回憶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頂點中文),最快更新!無廣告!

“我的高中?”蕭亦風想了想,“就普通的高中生咯,壞學生那種,打籃球、逃課、打架、約會……反正除了讀書,其他的事情都做了吧,是不是跟你的高中生活很不同?”

“嗯,我高中是住宿的,學校管得嚴,同學們都只知道讀書考試,周末回家了也是宅在家里看書,我是不是很無趣?”

“那沒法跟我比啊,大部分小孩都是這么過來的吧,你們現在的考試壓力也大,我弟跟你一樣大,也和你一樣乖得很。”

蕭亦風想到昨晚的朋友圈,覺得其實這樣簡簡單單的高中生活也挺好啊,和無趣掛不上鉤。

夏依第一次聽到蕭亦風聊起家里的事,正想接著問他的弟弟考的是哪所大學,這時兩盤冒著熱氣的腸粉在他們面前擱下。

老板娘多看了水靈靈的小姑娘一眼,用方言問著蕭亦風:“這是你女朋友呀?”

蕭亦風和夏依用的是普通話對話,他一時忘了轉換語言頻道,搖頭否認:“不是,只是朋友家的小孩而已。”

看吧夏依,他來高鐵站接你,今天當你導游,給你戴機車頭盔,都只是因為你是顧妍女兒而已啊,所以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別總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筷子挑破水晶般的粉皮,裹住咸香多汁的牛肉,剛做好的腸粉熱氣滾滾,燙了夏依的舌尖,她忍住了痛,沒出聲。

“好吃嗎?”蕭亦風吃得快,鐵盤里的腸粉已經少了大半。

夏依讓自己咧開嘴,要笑得比陽光還要明媚燦爛,“嗯,好吃的。”

結賬的時候夏依想掃碼支付,老板娘笑嘻嘻地說那小子已經付好錢啦。

“走吧,我們去下個地點。”導游老蕭跨腿上了車,像手里舉著隱形的小旗子吆喝著。

夏依套上頭盔,兩手在下巴處調整著安全扣,蕭亦風問:“要我幫你弄帶子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她還是對著車鏡,這次她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穿帶子,沒一會兒就弄好了。

這次上車時她避開了搭住蕭亦風的肩膀,改為扶著后椅墊借力,一踩一跨就上了車,她沒抓蕭亦風衣角,往后坐了一些,只虛扶著她和蕭亦風中間一小塊坐墊。

“我好了蕭老師,可以出發了。”她說。

蕭亦風察覺到什么,可他什么都沒說。

他跟老板夫婦道了別,準備往下一個地點開。

夏依還是看了一眼蕭亦風的高中,透過圍墻上的鐵桿能瞧見一角籃球場,和她學校的籃球場沒什么差別,斑駁的草綠色,被砂紅跑道包圍著。

夏依想著,如果蕭亦風和她同齡,或者高她一兩個年級,那她便能在放學后混進人群中,在籃球場邊看他如何嫻熟地運球上籃。

也可以在下課時找機會經過他的教室偷偷尋找那抹修長的身影,在他即將回過頭的時候,撇開視線快步離開。

運動會上為他奮力吶喊助威,課本空白頁里寫滿他的名字再擦掉,和同學聊著喜歡對象時,可以勇敢說出是幾年幾班的蕭亦風。

或者,她和蕭亦風同齡,她可以學會冷靜沉著,學會堂堂正正看著他的眼睛,她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好,不再青澀幼稚。

夏依想,抑或這樣的她能更有勇氣把自己深藏的心事說出口,也無需等待他的回答,她可以灑脫地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她和蕭亦風離得依然很近,橙花是干凈清爽的,陽光是耀眼明亮的。

只可惜蕭亦風不是在籃球場上奔跑的少年,她也不是想象中無所畏懼的成熟版夏依。

從腸粉店離開后,蕭亦風先帶著她去了中山公園。

顧妍一些文章里有出現過小時候的回憶,夏依便按照著那些文字線索去找尋母親生活過的軌跡。

迂回穿梭在怪石嶙峋的假山里,夏依能看見四五歲的顧妍,拉著父母的手蹦蹦跳跳的模樣,那是現在掛在她家里墻壁上泛黃的老相片。

經過開著門卻空無一人的溜冰場,夏依能看見十四歲的顧妍和男同學手牽著手學旱冰,最終摔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那是母親的初戀。

被磨得光滑的大象石頭滑梯,售票員昏昏欲睡的兒童樂園,散發著八十年代氣息的動物園貼畫,夏依用手機記錄下畫面,也偷偷將蕭亦風的背影存放進相冊內。

夏依原本只是計劃一個人完成這趟旅程,沒曾想,她找到了母親存在過的痕跡,也給自己增添了一段新的回憶。

明年今日,也許手機會智能地提醒她,她有一段202X年屬于夏天的記憶。

站于琉璃碧瓦的九曲橋上,夏依趴在朱紅木欄桿上看湖中成群的紅錦鯉和三三兩兩的青頭鴨,她接過蕭亦風特意去買來的魚食,陽光把她的眼角烤得發燙,她輕聲說了聲謝謝。

蕭亦風拎著一黑一白倆頭盔,弓著背也倚在欄桿上,看綠湖里的魚兒們爭先恐后搶奪著食物,胖鴨子也來分一杯羹。

說實在話,如果不是因為夏依,他估計也沒機會再踏進公園,真忘了上一次來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他家里也有他穿著白背心黑涼鞋,站在假山頂端當“山大王”的泛黃相片,應該是蕭青山拍的吧。

他也在旱冰場滑過冰,他拉起女生的手,像立下山盟海誓一般對女孩說,別怕,我會一直牽著你的,張騰他們還在場邊起哄,可他現在連那姑娘的名字都忘記了。

蕭亦風那些被厚厚灰塵蒙住的畫面一點一點露出了原本的樣貌。

如果不是身邊這個女孩,可能他會選擇讓它們繼續塵封下去。

他看著夏依往湖里拋著紅色顆粒,或許是對著鴨子說,也或許是自言自語,哎呀別搶魚食啊,你們是鴨子來的。

正午的公園沒幾個人,九曲橋上的涼亭下有幾個老伯聽著戲曲沖著功夫茶,一直在身邊繚繞的茉莉淡香揉進了茶香里,被艷陽煮熟,是杯剛沏好的香茗。

茶湯本該燙口,但蕭亦風入口時發現,溫度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