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了秋月院。
堂中一落座,曾雨竹瞧著顧青寧臉面如此開心,便道:“這兩小無猜的感情就是不一樣,不似那些面都未見過就結了親的夫妻,他倆瞧著就是人們常說的蜜里調油。”
小容彎彎端茶上前。
顧海盛端茶喝了一口,笑道:“青寧,給南家添丁的事兒也該著急了,你公婆不好催促,只能由我這親爹來開這口了。”
曾雨竹捏帕淺笑,“你這當爹的,怎比我這當娘的還著急?”話完瞧著兩人又笑道:“不過你爹說的對,該著急了,你倆這般男才女貌,那孩子得多俊俏。如何也得生個一男一女,湊個好字才是。”
于氏瞧一眼南無歌,見他已經眉目微垂,便笑道:“這事兒就由著他們吧!”
但這曾雨竹可完全沒有住嘴的意思,繼續道:“我們勤催催,明年便能抱上孫子,外孫,那軟乎乎的小家伙抱在懷里多好。青寧未入門前我倒不覺得,如今呀,再出門看見別人家的小不點我就稀罕的厲害。”
顧海盛一旁呵呵笑了兩聲。
“行了,說正事兒。今兒特意來是跟親家說說,明兒藥房開業,長勝街的酒樓明兒我包下招待親朋好友。”
“說什么見外的話,無歌明天去說一聲便是。”
南無歌趕忙恭敬道:“明兒一早我便去安排好,請岳父大人放心。”
彎彎瞧著堂中眾人這般的其樂融融,突然想逃。
他南無歌此生都是他們的好女婿,小夫人的琴瑟和鳴,再有弄璋弄瓦,高門大戶里過得好不熱鬧。
自己……也是時候放下了。
如此想著,彎彎眸中又是一片狼藉。
南無歌雖跟他們說著話,眼中卻時不時抬頭去找彎彎,見她垂目低頭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又難受了。
眾人聊到近傍晚,兩人才起身。
“我們就不留下用飯了,得早回去歇著,明兒一早還要趕過去再張羅張羅。”
說著話,于氏步到堂外便未再跟去,顧青寧挽著南無歌去送了。
回過身,于氏瞧著一旁的彎彎笑道:“我聽蒼書說了,這次多虧有你!那李家一大早就來登門賠禮道歉,親事也解了。蔓卷可是高興的厲害,說過段日子來府上好好謝謝你!”
“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于氏淺笑著回身看看小容,見她去里面忙活去了,便小聲問彎彎道:“你跟無歌如何?”
彎彎微愣。
“無歌都跟我說了,他中意你,你呢?”
彎彎哪里會想到南無歌跟于氏說這些,慌亂片刻,再抬眸目中篤定道:“回夫人,我倆不可能。”話完,嘴角硬扯出一點笑意后,就快回身去跟小容收拾茶盞了。
于氏沒想彎彎回答的如此利落干脆,心想這難得無歌中意了這么好的姑娘,這怎么人還沒瞧上他呢?
府前別了爹娘,顧青寧只覺南無歌突然推開了自己的手。
再回神,見南無歌一字沒有便往府上走了。
身后跟著的紅疏覺出不對勁兒快些住了步子。
顧青寧礙于門前有人,便收著性子跟了進去,走到無人之處,顧青寧拽了南無歌手,嬌聲道:“阿歌。”
南無歌停了步子,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沉了一氣,推了她的手道:“那鐲子呢?”
鐲子?
顧青寧當下就怔愣住了。
臉生木色,梨渦墜苦,道:“阿歌,你該不會說的是……彎彎那只鐲子吧?”
南無歌點點頭,“對,就是那只鐲子,還給我吧!”
“阿歌你……你怎么能跟我說出口?”說著,顧青寧便眼中生了淚。
南無歌歪頭蹙眉片刻,回頭又繼續道:“你既然能知道那鐲子,那自然也知道我中意她,我也不想再瞞你,那鐲子你一定要還給我。”
顧青寧哪里能想到他為了個小丫頭竟然做到了這份兒上。
“阿歌,我與你那么多年的情意,竟然比不過一個你認識幾日的丫頭?”
南無歌那些不想說透的話在嘴邊蠢蠢欲動,沉默許久,瞧著顧青寧認真道:“我南無歌以前多混蛋你也都聽說了,我并沒有把姑娘的貞潔當回事兒,她們的死活我也不在乎。直到我跟你……就因為我心里還裝著八年前的你,我還顧念著我們的情意,我才迎你入了門。往后,我會一直對你好。但是,你想要的那種好,我給不了。”
“為何?那拆親鋪的姑娘你能給,梳坊的紫衣姑娘你能給,就連府上剛來的丫頭你都能給,為何唯獨就給不了我?”
兩人爭執著,身后來了兩個小廝,見兩人如此,快些掉頭走了。
南無歌見她動氣了也無法再說什么了,只好低聲道:“是我對不住你!”
話完就前頭走了。
后面跟來的紅疏見他走了,快奔到顧青寧跟前,掏出帕子給顧青寧摸摸淚,哄道:“主兒,這小爺跟你說什么了惹你如此傷心?剛才不是還好好地嗎?”
“他……他…太欺負人了。”
見顧青寧淚止不住,紅疏快攙著她往歡心院走。
南無歌疾步奔回秋月院,進屋未見到彎彎,只有于氏自己在。
“彎彎呢?”
“她跟小容回后廚拿包袱去了。”
南無歌轉身就要走,于氏快喊住了他,道:“我放才代你問了問她。”
“什么?”
于氏靠前,為難片刻道:“我問她你倆的事兒……不過,彎彎很篤定地說,你們不可能。”
話完就見南無歌臉上生了不悅,于氏也是有心疼又無奈,又勸道:“你倆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我看彎彎這姑娘半點沒有想入門當妾的意思。而且,這些日子我也覺出來了,她性子直爽,熱情還心靈手巧,這般的好姑娘應當是正房娘子才是。你如何也給不了她這名分,倒不如叫她尋個好人家。”
南無歌聽過這些頭一垂,道:“娘親,你難道就沒覺出她就是那位三次入南府的姑娘嗎?”
于氏聽他這話目中一震。
“三次入……拆親鋪的那位姑娘?彎彎是拆親鋪的掌柜?就是差點沒命的那位姑娘?”
南無歌微微頷首,低眉道:“若不是青寧……我娶的就該是她。”
于氏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蔓卷的事兒她會有主意。可她怎么會在南府?
“她是來府上拆親的?”
“嗯,拆完親她就會走,我這次必須得留住她。”
于氏緊接著擺擺頭,蹙眉嘆氣道:“留不住的,這姑娘的性子,你負了她就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