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縈繞,浪花翻涌。
彎彎瞧過一眼前面踱步的南無歌,悄悄將披風下遮住的手淺露出半截去耍著袖旁海風。
南無歌見她遲遲不到自己一旁,回身去瞧,見這幅畫面。
遂挺住了步子立身等她靠前。
“手不冷嗎?”
彎彎聞聲抬頭,見他離自己僅半步之遙,快些緊色斂步停下。
南無歌指指身側的渡口道:“帶你坐船去海心島看看。”
“奧……”一聲應下跟著他步下臺階,蕭蕭海風吹得肌骨發冷,彎彎快些裹緊披風,再往一眼這碧空海闊,天蒼海茫,跟著南無歌就到了人群里。
立住腳剛挪動幾步,就見身前一婦雙手掛著六七個包袱,手旁還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
一時蹙眉不忍,繞上前道:“大姐,我來幫你拿。”
那婦人聞聲瞧著彎彎,微有滄桑的面容怔愣片刻后道:“那……謝謝姑娘。”說著遞給她一只小包袱。
彎彎接過笑道:“沒事大姐你給我重的就好,我這兒還有位公子,可以幫忙。”說著瞧一眼南無歌。
身后的南無歌會意上前,為難的點點頭道:“我可以幫忙。”
婦人眼中打量過他,見其儀表堂堂便放心的將一只大包袱遞給他了。
如此,四人上了船,相挨坐下。卸下身上重擔的婦人瞧著彎彎,豁朗笑道:“兩位去海心島待幾日?”
“我們瞧瞧就回來。”
“回來?回不來,已經起風了,現在看還晴空萬里,一會兒烏云就來了。”
彎彎半信半疑的往著天上,不似是有雨的樣子呀!
一炷香后眾人下船之時,雨滴突落,啪啪的打在了衣衫上。
那婦人瞧著兩人急道:“雨點如此大,定是場急雨,前面就是我家了,我留兩位一晚。”
說話間,雨滴越來越密,兩人跟著夫人疾步快奔,沿著斜坡到了一處院門前,彎彎抬頭一瞧,一處位置頗高的二層木質小客棧,與對面一排矮屋連墻圍成了院子。
跟進左邊一間簡單桌椅的堂中,婦人將包袱紛紛放好,回身笑道:“這是我開的小客棧,跟兩位在的城中定是不一樣,兩位莫要嫌棄。但我家這客棧的后窗推開就是海,若是夜里停了雨,便能看到海上生明月的美景。”
說著婦人翻著翻入住冊子,蹙眉瞧著兩人道:“不過就剩一間房了,兩人同住成嗎?”
不待彎彎道,南無歌爽快笑道:“她是我娘子。”
“我那會兒就猜著你倆要么是剛成親的小兩口,要么就是將要成親的。”
話完,婦人回身去取傘。
彎彎白眼瞪著南無歌,他只淡淡道:“方才這大姐那般歡喜的夸自家客棧的景色,我們要是突然說不住了走人,她心里得多落寞。”
取來傘,婦人帶兩人去了對面,沿著北邊木梯上去,到了二樓一間門前。
推門而入,屋里寬長也都不及一丈,但妙的就是屋門正對著一個多格寬窗,婦人踱步靠前一推,左右分去,外面景色便如一副水墨畫般徐徐展開。
彎彎頭次見如此jing巧風景,禁不住近前細端。
“別看我是個粗俗婦人,我相公可是文雅的很,尤其擅畫,這客棧屋墻上掛的都是出自他的手。”
婦人說著臉上難得嬌羞,彎彎回身望著那墻上掛的化蝶圖,心想著他們夫妻兩個一定甚是恩愛。
見再無事可言,婦人便道:“行,那兩位歇著吧,我還得回去整理整理方才給我相公買的那些畫畫用的物件,一會兒晚飯我讓小妮子給你們送過來。”
婦人話完,南無歌快些掏出銀子道:“大姐這是銀子。”
婦人一瞧,快擺擺手道:“客氣了客氣了,我說了留你們住就是不收銀子的。再說了,今兒多虧你們幫我提這提那,我能幫你們一把我也高興。還有,喚我阿香就好,別看我臉面老了些,但我只有二七。”
話完婦人便笑盈盈外面去了。
南無歌步前合了門,回身見彎彎望著外面這海天一片,煙雨染山的景色一臉癡笑。
靠前道:“如此喜歡這景色嗎?”
彎彎未回頭,只不假思索道:“誰會不喜歡?看著這煙波縹緲好似就可以忘了自己是誰了,也就不會覺得累了。”
“你那么多心事,當然累。”
南無歌說完,彎彎突的回頭瞧他,只覺得他好像話中有話。
南無歌不動聲色的望著遠處道:“看我作何?你沒有心事嗎?那種不能與旁人說,自己藏著的?”
彎彎眼中閃爍片刻,嘴硬道:“我沒有。”
天近傍晚,雨略停下。
“咚咚……”叩門聲,緊接著傳來一聲稚嫩的聲音,道:“客官,開門。”
一聽定是阿香的閨女,彎彎步前開門,見她提著食盒杵在門前。
便蹲下身笑道:“小丫頭你好乖呀,還幫你娘親做事,叫什么?”
“姐姐,我叫霓夏,這是飯菜,你們趁熱吃。”
彎彎輕手接過,也客氣回她道:“多謝霓夏姑娘。”
話完剛要回屋,就聽霓夏喊了聲爹爹……彎彎立身聞聲瞧了一眼,見樓下一灰袍書生模樣的男子,抱起霓裳跟屋里走出來的阿香一并出了院子,看來這位就是她的相公。
飯后,天已暮色,屋里燭光悠悠。
聽著屋外的雨聲彎彎漸有困意,起身道:“我在榻上歇著,南公子你睡床上就好。”
南無歌不慌不忙道:“恐怕不行,屋里就只有一條被子。”
“倒是將這事兒忘了,那我去找阿香。”
“都說你是我娘子,你再去要條被子,多奇怪。”
“我便說你身子怕冷,要再加條被子,如此說可好?”話完便推門出去。
外頭雨勢如注,彎彎探身見阿香那房里漆黑一片。
難道人不在?
正想著,就見樓梯上舉著素傘上來兩人,邊合了傘邊嘟囔道:“屋門都鎖了,看來這掌柜的不住在這兒。”
另一人接話道:“要不說是小島村,這里人活的是真自在,當個掌柜的都如此隨性。”
南無歌湊前輕聲道:“不就一夜嘛,我們合衾同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著拉著彎彎進屋合了門。
彎彎不依,只道:“你先歇著吧,我再等等,說不定一會兒阿香就回來了呢!”
南無歌自然也不依,一字不說抱起她,大步去了床前,熟練的給她脫下鞋襪,抬頭問道:“衣裳是你自己解還是我來?”
彎彎慌忙抓了衣襟道:“我去榻上睡,我蓋著衣裳就好。”說著就要起身,可身后突然傳來“嘭……”的摔門聲。
彎彎身子跟著一顫,仔細一辨是隔壁屋里傳來的,微頓有一男一女的對話隔墻入耳。
就聽女子媚聲問道:“怎么?你不打算娶我?只想跟我如此偷?”
男子粗聲回她道:“我倒是想娶,可離了她,就我畫那幾幅畫一年掙不到幾兩銀子,哪里夠給你買首飾的,倒不如還跟現在一樣,她給我錢,我便花在你身上。你呢,也不用著急跟你家里那位斷了,反正他出海常年不在家,妨礙不了我們。”
咦,原來是一對狗男女!
彎彎聽著正迷,南無歌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如此偷聽旁人說話,怕是有些失禮。”
彎彎回頭瞧他,正色道:“我沒有偷聽,這木墻就薄薄一層,我想不聽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