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要哭了。”從未見過母親這個樣子,夙瑤害怕的哭了起來。
韓氏這才注意到女兒還坐在床邊,她想撐著坐起身,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只能沙啞著嗓子喊人,“來人,把姑娘送回房里。”
夙瑤卻不肯走,只哭著抱住韓氏,“娘,父親壞,我去找他來看娘,他都不肯。”
韓氏的奶娘蔡嬤嬤見狀,心中暗叫不好,連忙抱起夙瑤,輕聲哄著,想要將她先送回房間去。
韓氏這才發現,自從她醒來后,一直都沒見過夙疆,夙疆去了哪里?
“嬤嬤,主君呢?他為什么不來看我?”韓氏心開始往下沉,“是不是因為我沒了孩子,主君惱了我,所以不肯來看我。”
“不是的,夫人,您別多想,主君只是公事煩忙,一時半會抽不開時間……”
“嬤嬤,我不是小孩子,你休拿這些話來唬我,你若是不肯說,我便自己去問。”說著,韓氏撐著身子想坐起來,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重新倒了回去。
又是一陣人仰馬翻之后,韓氏終于稍稍平靜了些,她卻依舊盯著蔡嬤嬤眼睛,不肯罷休。
蔡嬤嬤心中叫苦,卻不知道怎么說,夙瑤卻在此時插嘴進來,“我知道,因為那個壞女人懷孕了,父親留在她那里,所以才不來看母親。”夙瑤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是不符合年齡的戾氣,讓人絲毫不敢相信,這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姑娘。
韓氏先是愣了愣,想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反應過來,女兒口中的壞女人是誰。
她睜圓了一雙眼睛,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尖叫,“夜氏懷孕了?”
蔡嬤嬤苦著臉,點了點頭。
韓氏死死地抓住床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臉色蒼白的嚇人,一雙紅腫的眼睛卻始終睜的大大的,眼中的瘋狂和恨意讓蔡嬤嬤都忍不住心驚。
蔡嬤嬤到底還是心疼自己自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夫人,別想那么多了,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如今家里的境況也好了很多,不用夫人掛心了,夫人在府里也是僅次于大夫人的尊貴,只要好好的將姑娘養大,再嫁個好人家,夫人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呵呵”,韓氏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笑,卻比哭還要難聽,“尊貴?我算什么尊貴,夙弦一個未出嫁的丫頭都敢對我非打即罵,就連夙綾一個庶女,我都不能拿她如何。
自阮氏進門,主君的心就偏到了她的身上,我熬了這么多年,才從最低等的妾侍熬成了側夫人,可她阮氏一進門,便是側夫人,還得到了主君全部的寵愛。
我盼了那么多年,才盼來這個孩子,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就走了,偏偏這個時候大夫人又有了孩子,再這樣下去,這個家里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你讓我認命,可瑤兒是庶出,我若是不為她爭,她將來如何能嫁個好人家?就算主君寵愛她,那些門閥世家也不可能娶她做正妻,難道要讓她像我一樣,給人做一輩子的側室嗎?嬤嬤,你要我怎么甘心,怎么認命?
夙弦和夜氏,害我沒了孩子,她們也都別想好過,我要她們,都給我的孩子償命!”
望著陷入瘋魔中的韓氏,蔡嬤嬤嘴里滿是苦澀,其實她覺得夫人的日子是很好的,從一個小商戶家的女兒走到今天,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何苦非要和別人比?
大夫人是帶著夜氏鳳羽軍嫁進夙閥的,又有老一輩的交情在,阮氏是阮閥的大小姐,亦是為了聯姻而來,身后站著整個阮家,夫人如何能跟她們比呢?
至于二小姐,為何一定要嫁入那些世家大族?若是由主君做主,選一個夙氏家臣嫁過去,日子不也很好過嗎?只要夙閥不倒,二小姐這一輩子都不會在婆家受氣,夫人為什么不肯呢?
儀景院
今夜的風雪很大,雪路難行,等映雪將人請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門被從外面輕輕推開,夙弦聽到外面的響動,回眸望去,那少年背著藥箱,踏著風雪而來,身上縈繞的藥草香,似能靜心凝神,竟讓她有些煩躁的心情,舒緩了幾分。
江離也在此時抬頭,看到了回眸的夙弦。
昏黃的燭火下,少女一身家常的鵝黃色小襖,頭發披散下來,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玉簪挽了起來,jing致的五官被淡黃色的光暈籠罩,給她的眉眼平添了幾分溫柔雅致。
可惜,只有這一眼,映雪便拿來了屏風,隔在了二人中間。
他卻似乎能看到她微微蹙起眉,粉色的唇瓣一開一合,“映雪,我讓你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這么年輕莫不是他騙了你,你被他的皮相哄了?”
江離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說話這么不留情面的姑娘,傳聞中夙大小姐溫婉端莊,宜室宜家,眼前的這個姑娘,好似和傳聞中并不一樣,卻很有趣。
夙弦的眉皺的更緊了,映雪見狀,連忙上前解釋,“小姐,這位江大夫是剛剛來到弦月城的,不過他的醫術真的很好,聽說城中百年老字號的老大夫,都對他甘拜下風呢。”
夙弦這才舒緩了眉心,點了點頭,“方才失禮了,望江大夫勿怪。”
“夙小姐,我姓江,單名一個離字。”
夙弦心中暗暗想著,誰管你叫什么名字,江離,將離,這名字聽著就不吉利。
“此次請江大夫前來,是有一事要江大夫幫忙,若江大夫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定有重謝。”
“哦,不知是何重謝?事先說好,我對金銀布帛不感興趣。”江離倒是絲毫不見拘束,直接坐下,與她談起了條件。
“江大夫就這么有自信,能幫得了我?”
“大小姐不妨先說來聽聽。”
“我丑話說在前面,無論先生能不能幫到我,出了這個門,便將這件事都忘得干干凈凈,若有一絲風聲傳了出去,先生將要迎接的,便是我夙家無窮無盡的追殺。”夙弦的聲音依舊從容溫和,軟綿綿的。
江離卻很難想象,這樣看著溫柔嫻靜的姑娘,會用如此溫和淡然的口吻,說著要人命的話,但他卻并不反感。
“自然,江某一介草民,又怎么敢和夙家作對?”江離笑著點點頭,未見半分惶恐和不適。
“不知有何藥物,能讓女子的孕期脈象作假,又有何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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