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的律師甜又颯

死而復活

刑辯律師圈都在關注一個才執業三年的女律師。

因為替銀州入戶滅門案的四個未成年嫌疑人做辯護,荊岑火了。

今天是銀州中級人民法院第八次重審此案。

此案從第一次提起公訴、一審、申訴、二審、死刑復核、再申訴重審,前前后后歷時六年。

當年的四個未成年嫌疑人,六年青春在高墻囹圄中停滯不前。

案情撲朔迷離,流水般的律師,四個少年家中輪著換,卻也沒能翻出浪花。

一開始律政圈圍觀者眾,過了三五年,眼見著家里人都差不多放棄了,心說難搞,也就作罷。

誰曾想圈內大拿周教授的愛徒,竟然敢從師父手上接過案子,重新申訴。

銀州中級人民法院威嚴莊重的刑一庭上。

審判長:“被告方律師請做最后陳述。”

荊岑身穿律師袍,筆直的起立,柔和堅定的聲音響起:“審判長,陪審員,根據證據展示和庭前質證辯論環節,我們已經明確以下幾點。”

“第一,經大量的走訪和當事人城市軌跡再現調查,案發當晚我的當事人有初步的不在場證明。”

“第二,經勘查鑒定,案發現場的血足印與我的當事人當日所穿的鞋長度寬度形狀無一匹配。”

“第三,關鍵點,檢方提出,現場發現的作案工具,曾是我當事人隨身攜帶的個人特征明顯的匕首,可經過證實,該匕首屬于私人工坊定制,該坊主偷偷留下客戶的圖紙,造了一把同樣的匕首,為的就是此次作案!”

庭審結束后,荊岑一走出法庭,就被大大小小的攝影機懟著臉拍了上來。

她發揮了自己腿長的優勢,從夾縫中逃出,上了律所的車。

車上的同事問:“怎么樣,什么時候宣判。”

“大概就是這個月中旬。”

“我看了庭審直播,穩了,你一炮而紅了。”

“過幾天我要去一趟梨城,師兄那里你幫忙說說。”

“去梨城?有案子?”

荊岑點了點頭,“奸殺案。”

隨即,她翻開奸殺案嫌疑人家屬發過來的案件材料。

里面赫然躺著一張照片,如果是紙質的,估計已經被她翻爛了。

照片上,她“死去多年”的少年戀人,范遇行,正冷冷清清的看著她。

似笑非笑,似含情又無情,只有那顆褐色小痣好像越來越亮,似要燒起來一樣。

灼人雙眼,焚人心肺。

她看到照片的第一眼,立馬問了提供照片的當事人家屬。

“這個人是誰?”

委托人也是她的大學朋友,叫蘇岱雨。

前幾天打電話給她,請她幫忙做個刑事辯護,當事人是蘇岱雨的弟弟,叫蘇岱林,卷入一起強奸殺人罪。

據案卷記載,證據充分,事實清楚,已經移交檢察院準備起訴了。

而這張合照,包括了整個案子的受害人、犯罪嫌疑人、證人、報案人以及案件發生的背景生態。

因為這是一張小型的劇組開機儀式紀念照。

蘇岱林正好飾演劇本里一個戲份不輕不重的角色,受害人是戲里的女二號,名叫易曉棠,至今還在醫院ICU躺著,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這個劇組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電視劇或者電影劇組,而是一個電視臺綜藝節目臨時湊出來的。

該電視臺借鑒外國一款火爆的綜藝,以單元電影為表現模式,以發掘一批新生代優秀導演和演員為宗旨,從全國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電影娛樂公司挑人,弄了一場曠日持久聲勢浩大的演藝新星選秀。

所以劇組來源雜亂無章,水平也參差不齊。

蘇岱雨電話里娓娓道來:“這是他們劇組的導演,也是制片人。”

“他從好萊塢歸國,雖然年紀輕輕作品不多,但唯二的兩部電影都獲得過國際新人導演獎和新人演員獎,前段時間唯二的兩首原創詞曲被高價買去后,迅速紅遍北美,更有人說今年北美金曲獎可能也有他的提名。”

蘇岱雨溫柔和緩的聲音好像在旁邊響起:“他是導演,也是演員,是詞曲創作人,還是一個名副其實帶資進組的富二代。”

“他叫什么名字?”

“唐路行”

荊岑到達梨城的當晚,烏云密布,直到夜晚,暴雨傾盆。

她就坐在窗口,看著雨滴到了凌晨。

雷鳴聲漸小時,天邊的閃電也收起了張牙舞爪的觸角,只是像煙火一樣絢出白紅兩色就輕輕退場。

夜色越發濃厚,噬骨涼意攀上了摩挲袖口半天的指尖。

荊岑走到小型辦公桌前,打開了手提電腦。

搜索引擎上輸入“唐路行”,出現了幾個名人,她點開了那個頭像標上做了演藝圈標記的男人。

她手心又冷又汗,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可黑夜中亮起的屏幕和豐富的羅列顯示,一切,是和范遇行風馬牛不相及的生平簡介。

完全不同的年齡介紹,大跌眼鏡的角色塑造和創作風格,還有鋪天蓋地三百六十度寫真照片里那絕不可能的肆意笑容。

只有那雙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和嘴角的褐色小痣,讓她確認了心中的懷疑。

確認范遇行“”,換了叫唐路行的名字。

荊岑在黑暗中久久的盯著眼前屏幕上的照片。

占了滿屏的男人也微微勾唇看著她,

坐了半響,荊岑拿出手機,點開音樂軟件,搜索到唐路行創作的的歌曲。

是一首英文歌。

她戴上耳機躺回床上,潮水一樣漲漲停停的歌聲包裹住了她涼意陣陣的身體。

她在夢里看到了渥太華滿城飄散的楓葉。

第二天的梨城艷陽高照,委托人蘇岱雨帶著司機來接她。

荊岑看著價值不菲的雷克薩斯和專職司機,疑竇叢生。

一個中產家庭要請刑辯律師,梨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可以選擇,可偏偏蘇岱雨找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她。

倒不是荊岑妄自菲薄,不敢跟中國一線城市的梨城律師一較高下,實際上她雖然才執業三年,卻因為連著贏了幾場大官司,已經在京城訴訟圈有了不斐的名聲。

但這個名聲還局限在圈內,還不至于被一個遠在千里的圈外人蘇岱雨熟知。

特別是蘇岱雨給她開價明顯高于當地代理費時,荊岑就覺得很怪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本該婉拒這種千里之外的刑事辯護,奈何那張照片已經吸引了她的全部神魂,再者她所在的凈坤律師事務所最近一直想在梨城開分所,她不得不去一趟了。

她給律所備了案,只注明要出差去梨城接一個普通的刑事辯護案,昨晚到地方和蘇岱雨簽了委托協議后又傳了一份給律所。

沒有節外生枝讓同樣在出差的律所主任楊凈南聽到風聲。

免得他管天管地出了師還要管接案子。

蘇岱雨一邊招呼她上車,一邊關切的問候她是否適應梨城的衣食住行和氣候。

她不動聲色笑語晏晏的回答。

隨后,蘇岱雨不疾不徐的給她說起案件來龍去脈。

“昨天晚上給你的資料你大概也看了,如今我再復述一遍我弟弟告訴我的。”

“4月12號下午,受害人易曉棠,就是這個劇組的女二號,說那天是她的生日,片場正好在給主角對戲,沒他們什么事,就約了我弟弟在他的酒店宿舍對劇本,我弟弟當時想著是易曉棠生日,就送了一個永生花的水晶球給她。”

“一個小時后,大概是傍晚6點就分開了,傍晚7點半,我弟弟突然想起還有些話想對易曉棠說,就發微信,約她在酒店宿舍臨近公園拾步亭子里見面,可是我弟弟在那里等了半天沒見人,打電話也沒人接,就回去了。”

“回去后過了一個多小時就聽說有人報警,說易曉棠被奸殺在在拾步亭,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發現還有一口氣兒,送去了醫院搶救,現在還在ICU。”

“后來幾天,經過排查易曉棠的社會關系,再查了她的手機微信記錄,把我弟弟鎖定為了重要嫌疑人。”

“警方傳訊了一部分劇組人員,據一個目擊證人說,當天他本來要去拾步亭看看風景,卻遠遠的看到一對年輕男女在亭子里吵架,據說還非常激烈,他不想去湊熱鬧就反身回去了。”

“然后經過法醫鑒定,易曉棠的致命傷在后腦勺,被一個圓形玻璃物擊打多次所致,通過痕檢,發現了她傷口處的玻璃纖維,與現場發現的帶血玻璃球纖維一致,玻璃球上還有我弟弟的指紋。”

“而且……她體內查出了我弟弟的……***。再加上那條約見的微信……所以才兩天的時間,警方就以掌握了重要證據為由,刑拘了我弟弟。”

“如今表面上看,這個案子人證物證都俱全,警方已經移交了檢察院,所以非常的棘手。”

荊岑聽完,沉吟不語。

案子大概經過她昨天就知道了,但明顯里面有些細節還是模棱兩可的。

她在分辨剛剛這段話里的可疑之處究竟是當事人蘇岱林沒說真話,還是蘇岱雨有所隱瞞。

蘇岱雨求她接案子,一開始就給弟弟蘇岱林喊冤。

想做無罪辯護。

可從表面看,證據還挺確鑿,蘇岱林當真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