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后,唐路行是背著她進去的,找了張輪椅,推著她去問診照片。
照片的時候,她聽到他在外面走廊打電話。
清冷低沉的聲音隔著醫院半開的門縫傳來。
“嗯……我這里臨時有些急事,讓老孟盯著,……妝都上了,就不要浪費……回頭今晚加拍的演員,每個再發對應的報酬。”
等片的時間,荊岑對唐路行說:“你今晚是加拍?”
他突然楞了片刻,然后從耳朵尖開始,漸漸染上一層薄紅。
“……!!!”忘記之前騙她說今天是正常拍戲的。
他補救:“下午才說今天加戲的”……不是專門為了等你!
荊岑憋著笑,眼睛里的促狹卻藏不住,正待說什么,電話響了起來。
是張歡。
她接起來一陣吐槽,“不回我微信,沒個像樣的理由我不會原諒你的!”
誰知道下一刻,對面就傳來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荊岑嗎?我是向川。我們應該算認識吧。”
向川!他們認不認識不重要,關鍵是向川啊!
張歡千里追夫的對象!
電話里繼續傳來溫潤的聲音,“剛剛我這邊有點事耽擱了,張歡沒看到你的微信,真是抱歉,現在我們過去還來得及嗎?”
電話繼續被張歡拿起,怪腔怪調的說:“大岑,我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嗎?”
荊岑聽著那一絲暗含的威脅,她懷疑自己只要敢說“過來”兩字,張歡能把她頭扭下來獻給對象做酒杯。
見色忘義!重色輕友!撒糧殺狗!
“單身狗”掛完電話,心里陣陣“悲涼”,猜想自己很快就會失去這位朋友了。
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電話又響了起來。
行,都喜歡馬后炮。
來電顯示:師兄。
在荊岑這里,能單獨叫師兄的只有楊凈南。
荊岑在心里感嘆,給了他一個“拍手歡慶”,慶祝他被親媽釋放。
唐路行在旁邊看到她手機來電顯示,微微側首,眼里閃過一絲不虞。
“喂,師兄,你還好吧。”很可能不好,一天沒接到電話,這在以前可不多見。
“岑岑,我爸今天病倒了,我現在在京城的醫院。早上電話沒電了。”
荊岑咻的坐起來,特別驚訝,楊叔叔以前她經常見到,身體挺好的,還堅持鍛煉,怎么會突然病倒?
她直覺這事兒不簡單。
可她也不好多問,只是蒼白的安慰幾句。
但是楊凈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今天……案子進展如何?”
“還行,檢察院提起公訴了,但我把當事人取保了。”
“對不起……”
荊岑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為什么說對不起。
看來消息確實是從他這里出去的,很可能就是他媽沈律做的局,而且他一天沒能聯系上,顯然不可能只是手機沒電這么簡單的。
荊岑還想說什么,立在邊上的唐路行突然發出聲音,“荊律師,來吃點兒。”
荊岑聞身抬頭,才發現唐路行不知什么時候點了外賣,應該是剛剛送到。
電話對面突然更沉默了,半響,楊凈南稍顯低落的聲音傳來,“你跟唐路行一起的?”
聽他這么問,荊岑才覺得有點臉熱,昨天晚上吃飯碰到,今天又跟人家在一起,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個戀愛腦,追著大明星跑。
但她一轉神,想起楊凈南是知道的,對于她和范遇行的事。
于是便釋然了。
“嗯,有個線索要在劇組核實。”她順嘴撒了個謊,沒說被堵這事兒,楊凈南那邊肯定亂著,她不想添麻煩。
可才說完,他就看見面前的唐路行挑了挑眉,嘴角帶了一絲戲謔的笑。
她下意識的朝對方吐了個舌頭。
唐路行解包裝袋的手停了。
荊岑看著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瞬間石化。
她腦筋有毒!在干什么?
還好楊凈南的話給她解了毒。
“岑岑,你想不想在梨城開分所,你負責。”
楊凈南突然提出的問題有點過于難以消化了,以至于荊岑吃東西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晚上還一副對她接這案子抗拒的姿態,怎么才一天過去,這態度轉變這么大?
荊岑推測跟他媽那邊肯定有關系,不過也只能想到這里,沒有其他信息,她也說不出來為什么。
只是來梨城開分所并不是突然提出來的,以前倒也提到過,不過都是那幾個合伙人在說,當時都考慮的是從梨城當地挖兩個有名的律師過來負責。
他看了看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唐路行,赫然有些心動了。
她清了清嗓子,說:“唐總,我要是來梨城開分所的話,你覺得有前途沒?”
她說完,發現唐路行擰著眉,久久沒有答話。
這才覺得這句話問得有些突兀了。
如果唐路行真的只是一個剛認識才兩天的梨城第一大家族唐家的私生子,而且才歸國沒倆月,自己都還在幫弟弟拍片打下手,那么她這么問無疑是尷尬的。
在梨城,別說為唐家各分支服務的律所已經名額占滿,他們自己家集團內的法務都是一等一的,打起官司來一般人hold不住。
有沒有前途,唐路行一個外行人怎么說得準。
但他眉頭雖然擰著,卻張了口:“那你可以考慮一下涉外。”
荊岑聽他這么說,突然怔忪起來。
他真的在認真思考她提出來的問題的,而且和她不謀而合。
梨城不缺各種大所,凈坤雖然在京城很有名,但梨城人民不一定買賬。
再者分所由她負責的話,一開始知名度肯定會打折扣,但她也有自己的優勢,梨城是國家一線港口城市,涉外業務繁多,而且這幾年盛世繁華,逐漸有發展為全球最大國家城市的趨勢,需要大量的涉外法律服務人員,恰好她就特別擅長涉外刑商事。
她這邊還是出神,唐路行又繼續說道:“荊律師背靠京城的凈坤律所,信譽自不必說,這兩天看下來荊律師專業能力也很強啊,我的公司才成立,還沒簽法律服務,正好公司要承接很多國外影視資源,要不荊律師給我打個折,這就把你第一筆單子簽了?”
他說這些話時聲音還是冷冷清清的,可眼中氤氳了點點柔光。
荊岑心里有些熱,像是貼了一個暖寶寶在胸口,鼓鼓漲漲間總想向外疏散點什么。
可七年的時光像個封口膠,把心口冒出的話都盡數封堵在了唇齒間
她只能咽下去,再囫圇換個話題把胸口的熱意退散。
荊岑掛著笑容,“好呀,如果真的開業,到時候給唐總打骨折。”
然后她故作隨意的轉移了話題,“易曉棠的媽媽怎么了?你們怎么會想起查這條線。”
唐路行壓低聲音,“還記得昨天那條裙子嗎?”
“裙子的事還有其它線索?”
“唐家,前后十多年,一共定了三十多條同樣花色的裙子。”
荊岑訝異,“十年前唐路征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