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的律師甜又颯

紅楓舊雪

血色,唐路行眼前全是血色,他夢見了十年前的過往。

過往里,他的名字叫范遇行。

那天孤僻的少年被媽媽扔過來的玻璃果盤打破了頭,鮮血順著額頭滴落下來,他昏倒在沙發上,最后一刻,還在想著前幾天在醫院時,隔壁女孩兒提議的一起補課這件事。

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后一起補課,他要有一個形影不離的朋友了嗎

半小時后,他吃力的睜開眼,透過血跡凝固的睫毛,恍惚看到了窗外的紅楓和落雪。

加拿大的冬天總是在十月份就到了,初雪落下時,紅楓陣陣,層林盡染。

家里一片狼藉,而且很冷,應該是暖氣出了故障。

他呼出一口冷氣,攏了攏外套,強撐著從沙發上爬起來,在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已經不再流血的額頭,步履凌亂的找到暖氣開關。

“嘟!嘟!嘟!”,扭了三次,鍋爐發出一陣警告聲。

范遇行再次艱難的呼出一口氣,低頭往壓強表看過去,這一看,才知道壓強表被砸壞了。

媽媽剛剛發病,把家里的東西砸了個遍。

好死不死,天氣驟然降溫,家里暖氣又壞了,這會兒郊區路遠難行,維修工都不一定愿意過來。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回房間,找了件羽絨服和帽子套上,又加了雙厚襪子,再返回客廳做了簡單的收拾。

玻璃碎片到處都是,正準備去拿個清潔工具,可剛走到客廳拐角,他就頓住了。

一眼望去,通往二樓的梯子上,滿地飄白,全是一些畫滿五線譜的稿子,被撕得七零八碎。

范遇行疾步過去,就近撿起來一張瞟了一眼,他皺了眉頭。

這是上個世紀中國九十年代的曲風,雖然這個旋律沒聽過,但他只要在腦海里輕奏一遍,再搜尋一下記憶里聽過的年代歌曲,馬上就能確信無疑。

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一路撿一路上樓,碎片在二樓媽媽的臥室處止步,門開著,里面窗簾閉合,光線昏暗,房間沒有人,她之前穿著的外套丟在了地上。

巨大的恐懼頃刻蔓上心頭,范遇行沖進房間,拉開了媽媽的衣柜,一個,又一個,沒有,全都沒有。

她僅有的幾件外套,都沒穿走,全都齊齊整整掛在衣架上。

想到什么,他又快速跑到音樂室,果然,手風琴不見了。

就是說,她脫了外套后,只穿著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裙子,背著20來斤重的手風琴,在這風雪嚴寒天,就這樣出了門。

他已顧不上去猜測滿地的五線譜和她這次發病的原因,是他那句問話嗎?還是又聽到了什么?

有什么意義呢,從他懂事起,三五個月的,就會遭遇這么一次。

每一次她都只穿著那條舊裙子出門,然后去找一個最耀眼的高臺,彈奏,歌唱,跳舞。

只是以往都是在國內的南方城市,就算是冬天也很少有零下的冰冷天氣,最多她病好了自己回來,再發一場感冒就完事。

可這次是在加拿大,零下五六度的天氣,她這樣出去,會是什么結果,十三四歲的范遇行已經開始發抖,他不敢想象。

他不能失去媽媽,即使是一個有瘋病又滿臉疤痕的媽媽,也是他全部的依靠。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跳下樓梯,踉踉蹌蹌的跨過客廳的狼藉,拉開門正準備沖出去找人,卻和門口的荊岑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