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啊,宜嬪娘娘果然頗得圣寵,不光擁有小廚房,就連這主殿景園就jing致秀麗地緊。”
一身杏紅色淺橙色齊胸襦裙的圓臉宮妃,淺淺地睇了眼韓貴姬后,先主動開口言笑。
其實,后宮各宮殿,各有各的美景,畢竟是上羿皇朝經歷百余年修整過的,景色焉會差?
不是隨便扯出來的話頭:“真真是羨煞姬妾了呢”
偏偏,就是有人當了真:
“瞧,龐貴人真愛說笑,翊坤宮景色確是優美,但你住的那啟祥宮,亦不差半分,怎么,龐貴人是不喜歡你住的寢殿嗎?”
儼然是一行人中,最高分位的沁容華聽了心懷不喜,遂斂了笑意,露出不歡之容率直懟向了龐貴人,語氣相當不友好。
傅令曦靈識注意到,沁容華那張閉月羞花般的美人臉,確實是真生惱氣。
倒是真性情。
因著良昭儀和南宮姬也懷上皇嗣,一下得知有三位嬪妃身有龍種,后宮簡直是人心惶惶。
且,隨后再度得知:
皇帝還有二旬日,就要御駕親征去北極地,當即不管有沒有承過寵的妃嬪媵嬙,反正沒有懷上皇嗣,個個心都慌著緊、
就怕泰雍帝有個萬一,她們這些低等媵嬙全要陪葬!
要知道,先帝可陪葬了不少的低等媵嬙!
包括一些承過寵,卻沒得到分位的御女,這些一般都是服侍皇帝的近侍女官,得了圣寵也沒有被先帝喜歡,連個名分都沒有,回回寵幸過后都得喝避子湯,根本無法妄想要皇嗣傍身……
歷代后宮,
但凡分位列于婕妤之下,最后的下場是后妃中最慘的——
瞧瞧,先帝后妃雖不多,但絕對不只四位太后太妃……剩下的,不是陪葬了,就是進了皇嚳寺清修,那也是個苦日子啊
若是皇帝出征,真有個萬一,她們這些剛進后宮的媵嬙,最好的下場是進皇嚳寺清修,但基本都會劃分為皇帝的陪葬品、
只因為泰雍帝名下的嬪妃,真的太少了……
“讓沁容華姐姐見笑了,姬妾自然喜歡自己的寢殿。只是姬妾分位低,也沒多少機會瞧上幾個正宮主殿的園景,這才被翊坤宮主殿景色給驚艷著了”
吃吃一笑,龐貴人圓臉顯嫩,滿是真摯的回擊:“姬妾聽聞,沁容華姐姐的永壽宮那梅品綠萼很是一絕,可惜時分不對,若不然,妹妹都要厚著臉皮求上門觀看觀看,好沾沾花中君子的香氣呢”
“行啊,待到明年二、三月時,永壽宮自然是歡迎龐貴人的”
沁容華應得相當耿直。
做為愛花成癡的沁容華來說,只要來者一跟她說起名花品種,她就能給上三分好臉色,為此她美人臉上再度掛出禮貌性笑容,細數心頭好:
“何況,永壽宮也不只只有綠萼能品鑒,還有不少名花,像蘭花、山茶花、月季花、水仙花等等,其中現在正盛開著花骨朵的,就有月季花和建蘭呢”
一般后妃進宮分了宮殿后,就不會輕易遷宮。
但隨著分位晉升,可以遷到主殿,特別是沁容華一進宮的分位就不算低的,身后又有國公爵的父族幫襯,只要熬個二、三年,隨隨便便都能晉升為嬪主。
若再順利生下皇嗣,分分鐘就是一宮主位的妃主了。
“沁姐姐一跟姐妹們聊起花卉,臉上便是笑靨如花,甚是歡喜呢”
阮姬淺笑著朝沁容華調侃,眼見話題被沁容華和龐貴人兩個蠢貨一扯開,就扯到了天邊遠,只能自己上陣,粲然一笑:
“沁姐姐,既然說到花兒,聽說翊坤宮的石榴花也是一絕,眼下開得正是盛艷呢,也不知咱們能否一見?”
聞言,沁容華目光幽幽轉到阮姬身上,本能的,她微微擰起秀眉,顧左右而言他:
“石榴花?確實,眼下正是石榴花花開之際,怪不得我老是覺得空氣中有股花甜味兒,原來是石榴花香啊!”
“……啊?”阮姬眼睛微睜,一臉無語地盯向沁容華——
神他瑪有石榴花香?!
石榴花香味極淺,她們此時又安坐于主殿西側的花廳中,怎么可能嗅得到石榴花香味。
“噗嗤”韓貴姬見阮姬都心焦開了口,笑吟吟地開了口:“沁姐姐這是急著,想親眼去見見這翊坤宮中的石榴花海了?”
她心下撇了嘴巴,暗罵沁容華裝模作樣!
畢竟,大伙兒人都來這翊坤宮了,哪個心底沒個小心思?
為的也不過是自己和家族利益謀算罷了,爭寵總得要試上一試,誰也不想當陪葬品啊!
因而,韓貴姬見不得沁容華如此端著,硬是幫著阮姬拉回了話題:“那等會兒,沁姐姐得請示過宜嬪娘娘了,才能‘如愿以償’呢。”
連靈識偷窺者傅令曦都聽出了,韓貴姬這‘如愿以償’四個重音飽含的暗示之意了——
尬不尬?!
猛得聽到韓貴姬說得如此露骨,曹常在和耿選侍似是被嚇了一跳,小肩頭瑟縮惴栗,更加不敢抬頭了,只老實端坐著,盯著膝上的絹帕發呆……
“哼,本姬雖愛花成癡,卻也不喜與人為難,這后宮‘名花’多的是,不差翊坤宮這一片石榴花。”
當場,沁容華不笑了。
這韓貴姬什么意思,讓她去‘求’宜嬪?
她能過來這翊坤宮,不過是被阮姬好話哄著,順勢來湊個熱鬧,可不是為了放下身段,來這里‘求人’的!
——于沁容華來說,宜嬪現在是比她分位高,但倆人出身氣度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她陸沁歡是鎮肅陸國公府嫡出姑娘,可不是宜嬪一個外室女,還不得父寵的卑賤庶女能比得上的!
“沁姐姐所言自是理兒。”
眼見韓貴姬一開口又得罪沁容華,阮姬也坐不住,忙開口戲說:“只不過,咱們此身處在翊坤宮中,若錯過了這一片花期,也不知將來,你、我還有機會再看看……”
“是啊,這花期,也僅僅只有半月余罷了……”
最先開口的龐貴人也幽幽一嘆的插嘴,話未完,眼眶已發紅,鼻音濃重:“都是命數。”
“……”沁容華心腔一哽。
當即,她臉色變得奇差。
目光一瞥,見向來和顏悅色喜歡笑的阮姬,眨眼間露出驚怵樣子、
沁容華左顧右盼一來回,瞅見因著龐貴人一翻悲相,連帶著曹常在和耿選侍具是一臉愁苦相,很不高興地訓向龐貴人道:
“你們哭甚?把你們的眼淚,都給本姬收起來!省得宜嬪娘娘人還沒見著,就將人都得罪死了!”
“是,沁姐姐教訓的是。”
龐貴人原本就心慌意亂中,被沁容華這般一訓斥,干脆就破罐子摔破,面如死灰地拿著絹帕啜泣:
“只姬妾一想到先帝爺時期的媵嬙下場,姬妾就笑不出來……姬妾也不過二八年華,連花期都未曾盛開,就要凋謝了嗎?”
此時,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