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
厲錦蕓得知傅令曦被懿太后傳旨回宮,氣得砸碎了手中的玉瓷茶碗——
“姑母還是如此偏疼傅氏那賤婦!難道她忘了本家,應當扶持的是本貴儀么!”
任自己在這深宮里自生自滅且不提。
要不是她一度委曲求全,何以有機會換來今日皇上再一次的恩寵
難得一次機會,而她又用了秘術,竟一夜承寵便成功懷上了龍嗣!
而今皇上都厭棄傅氏那賤婦,她就撓破頭都想不明白,懿太后為何還要召那傅氏回宮!
厲錦蕓此時此刻,心像是被火燒似的,有氣無處發。
眼見她仍要繼續砸東西,金桂頭皮一麻,忙跪地、用膝蓋跪行上前勸聲,“娘娘如今身懷龍嗣,切莫生氣動了胎氣!”
主子一旦生氣,遭罪的都是奴才!
因而,普洱也戰戰兢兢地跪地勸聲,“娘娘要保住龍胎!”
厲錦蕓生下六皇子時,也是經歷了一番生死,遭了不少罪。
好不容易誕下了麟兒,這才從婕妤晉升為貴儀。
可她覺得皇上偏頗,懿太后也偏心于傅令曦,才至于晉升了那么一點嬪位。
越想,她心就越被燒得滾燙。
“莫動氣,莫動氣,莫動氣!你們就曉得讓本貴儀莫動氣!沒用的東西!你們怎不讓傅氏那賤婦滾出宮外去,好讓本貴儀順心些?”
厲錦蕓對懿太后心生怨氣,對父族更是失望透了,怨其連送來她身邊的奴才都沒一個是機靈、能替她籌謀!
如今皇上又恢復對后庭雨露恩澤,她一次能夠懷上龍脈,可咸福宮、景陽宮兩位也同時懷上了。
儼然,這么一對比,皇上并不能把全部的注意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且,傅令曦在這時候回宮……
厲錦蕓下意識撫摸著還不見孕相的腹部。
傅氏身段狠厲。
那是她人在北極地,而無法打壓后庭她們這一眾妃嬪,這才能讓她們順利誕下龍嗣。
而今不同。
她在宮里,厲錦蕓深想之后,才意識到害怕。
害怕她會對自己下毒手。
瞧鐘粹宮那位,無聲犬咬死人。
宮綺媚那賤人不知怎么就搭上了傅氏,皇上竟是將長皇子交由她撫養。
而祁妃、德妃,因得罪了傅氏,前者被送去圜塔,一輩子就這么待在那老死。后者則,被禁足在冷宮,等同今后再無翻身之日。
還有近日,傅氏的娘家靖威國公府夫人,聽說被傅氏逼瘋了,其與國公爺二人齊齊被削誥命、世襲爵位。
而被繼爵位的是其庶子,也就是傅氏的胞弟。
這么一看來,傅氏如今是要將國公府大血洗一遍。
見兩心腹宮女一直磕頭告罪,眼見人都要磕暈過去,厲錦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們都退下吧!”
瞧見二人都心煩。
等二人退下,殿內只剩下厲錦蕓一人,她才緩過氣兒,心思轉了轉——
如今宮里恨那傅氏的,又不只自己一人,且瞧著后宮其余嬪妃的動靜,自己先謀而后動,方為上策之道!
忽兒想通了之后,厲錦蕓把金桂叫了過來——
“你去延禧宮、咸福宮、延春宮、承乾宮、漱芳宮,給本貴儀送帖子,就說宸皇貴妃回宮,我等理應要向她請安。”
之前,泰雍帝可下了令,免了眾多妃嬪給傅令曦請安,因著她不喜被打擾。
這事,還引來一眾妃嬪的不滿。
想到著,厲錦蕓又心生一計。
且聯合眾多嬪妃,她倒要瞧瞧傅氏這回,是否也仗著皇上以往的寵愛而張狂,最好是當面發難,這么一來,皇上瞧見了,那自是更加地厭惡傅氏。
這樣,她得好好安排皇上出場的時間,應是……
“是。”金桂應聲,便要退下。
“且等等。”
厲錦蕓想了想,又道,“記得給翊坤宮那位下拜帖,時間就定在后日,且你讓小公公給皇上身邊的盛公公送信,至于信的內容就這么些的……”
“記住了么?”
“女婢記住了。”
見一切都安排下去,厲錦蕓滿意地點了點頭,揮手讓金桂速去辦好。
延禧宮
堇妃澹臺懷柔接過碧霞手中的拜帖,柳葉眉輕輕一挑,“這厲錦蕓也是有意思的,自己個兒想要試探傅氏,還拉著一眾妹妹前去,她莫是忘了皇上下的令?”
在身后替她揉肩膀的碧煙聽了,低聲應了聲,“她怕是急了。”
“也對,她是急了些。不急,怎么老不撞南墻不死心呢。”澹臺懷柔抬起白玉柔荑半掩著嘴兒,輕笑了聲。
隨即,想起了什么,她坐直了身板,碧煙當即停下了揉捻的動作,跪地在澹臺懷柔的身前,“娘娘!”
澹臺懷柔鳳眸一斂,慵懶地睇了一眼碧霞一眼,唇角微微揚了一度,“告訴前來的宮女,本宮身子抱恙也就不去湊熱鬧了。”
“是。”碧霞應聲退下。
碧煙一臉疑惑不解。
按理,厲錦蕓就是不提出,后宮一眾嬪妃曉得傅令曦回宮,怎么也得去瞧瞧,給她請安。
這也是想親眼見著,她到底是否真正失去了皇上的寵愛。
若真如此,后宮嬪妃當真要對皇上真的要上心一些才行。
“你覺得本宮,應當同她們一起給傅氏請安?”
聞得澹臺懷柔一句不輕不淡的話,嚇得碧煙“撲通”一聲地重重跪下,“女婢不敢!”
“本宮免了你的罪,但說無妨。”
澹臺懷柔抬起手肘,懶懶地支撐著耳側,睇一眼跪地瑟瑟發抖的心腹。
“奴婢不敢妄言!”
“瞧你,本宮真的沒有生惱你,還不起來?”
澹臺懷柔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輕笑了一聲,“連你都覺得本宮不應當這么做,如若你是傅令曦,你又會是如何看待本宮的。”
“奴婢愚笨,娘娘自有打算,何須問女婢的看法呢。”
碧霞進來回稟的時候,便瞧見碧煙嚇得都要哭了,連忙上前跪在澹臺懷柔的面前,求情道,
“娘娘恕罪!”
“你等都起來吧。本宮不食人,不過是逗逗你們。”
這會,澹臺懷柔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拿起案上的剪刀,一個剪就把盛開的牡丹花剪下一支,丟給了碧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