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遇刺?”
陳月猛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一只手扶著額頭,大舌頭的問道。
海天身上依舊穿著捕頭的制服,
“長公主周錦畫,半個時辰之前,在自己的府中遇刺,皇上得知消息后,十分震怒,下令將珵都城給封鎖起來,嚴查逃犯。”
魏思遠的臉色此時也十分難看,
他站起身來,隨后,又坐了下來。
海天瞧著魏思遠的動作,費解的看向他。
魏思遠卻沒有解釋,只是問向海天道:
“長公主遇刺的消息,你怎么得知的?”
“今日我帶人巡邏的街道,恰好就在長公主府附近,是公主府的人來找我報案,我當場就帶人去了公主府上,看見公主的腹部流了好多血,便派人先去找女醫。”
“后來,后來姜大人收到消息,來了,讓我出去,我,我就出去了,我想找你,去了魏府,府上的人說你今日下午就出門了,現在還沒回來,我就來陳府找你,碰碰運氣。”
魏思遠皺眉沉思,
顯然,果酒并沒有讓他喝醉,不過倒是的確讓他思考的時間邊長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兒,魏思遠抬起頭來,看向穿著捕頭制服一臉焦急的海天道:
“先等等,看宮內的意思,既然有姜大人去了,你也別急,坐下吃個年夜飯吧。”
一路駕馬狂奔而來的海天聽見這話,有些愣住了,
“啥?”
魏思遠朝著他招招手道:
“過來吃飯,看你那樣子,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吧?”
“現在不是說吃沒吃飯的時候,魏大哥!”
“那你說,現在應該做什么?”
海天遲疑了,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陳月腦海中依舊在反復播放著那句,長公主遇刺。
不應該啊?
大侄女那樣的城府和勢力,她的府中,連北荒漠的探子都進不去,牢固得像是個鐵桶一樣,怎么會在府中遇刺?
直覺告訴陳月,這其中定然有什么別的原因。
而且,看著魏思遠這么不著急的模樣,想來此事應該沒有大問題。
大概是喝醉了的人不能動腦,陳月想著想著,就雙眼一閉,倒頭睡過去了。
長公主府,
受傷的周錦畫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大理寺卿姜大人站在屋外,
頭發全白的女郎中將搭在長公主手腕上的手收回,
“回稟長公主,您由于失血過多,需要在床上多加休養,除此之外……”
周錦畫抿著蒼白的嘴唇勉強笑道:
“有什么事,房郎中但說無妨。”
房郎中看向長公主那張絕美的臉龐,心中不免嘆息,
“長公主,由于這一刀刺入的是小腹下方,所以……您將來成婚后,子嗣方面,可能會有些困難。”
“房郎中,這是什么意思?”
“很抱歉,長公主……我已經盡力了,如果,如果您不相信我的醫術的話,可以讓皇上派別的御醫為您再看看。”
房郎中看著長公主那張蒼白的臉,還是好心的給出了建議。
盡管,她認為,在女子身上,她的醫術要比別的太醫院的人要高出不知道多少,但是,她還是希望長公主能夠有奇跡。
“微臣告退。”
周錦畫看著房郎中低著頭面對著自己倒退出了房門,一雙手下意識的輕輕撫在自己的傷口處,那里已經被白布重重包裹,只是只要腰間發力,傷口位置還是避免不了的會痛。
但是這些痛,和方才房郎中說的話比起來都算不上什么。
屋外,姜大人已經從房郎中的口中得知了長公主的病情,他站在屋檐下沉著臉許久沒有言語。
良久,
屋內傳來了長公主的聲音,
“姜大人。”
“微臣在。”
“進宮告訴父皇本公主的傷勢,你一定要替本宮抓住那個刺傷本宮的叛賊。”
周錦畫說話的語氣十分的平靜,
就仿佛,
受傷的人是別人,而不是她一樣,
可長公主的語氣越是平靜,姜大人的心中就越是明白,
她在發怒。
大年三十的晚上,
大理寺卿進宮面圣,
周皇此時剛剛在皇后的宮中進行晚膳,
聽見太監蘇衛通傳大理寺卿姜大人等候在御書房,
周皇不耐煩道:
“都這么晚了,有何事不能明日再報。”
蘇衛頭低得很矮,雙手拱過頭頂,
“姜大人說要親自面見圣上,奴才也不知。”
聽見這話,
周皇遲疑了一下,起身道:
“罷了,走吧。”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和皇后招呼一句,而皇后也只是低垂著睫毛,看著面前的茶水,仿佛身邊沒有任何人一般。
待得周皇走出皇后寢宮,
梁皇后才緩緩的長舒一口氣,
自從武安死后,她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表露出分毫的不滿,她害怕,害怕自己也會像武安一樣,莫名的死去。
御書房外,
大理寺卿姜大人站在屋檐下,眼神落在書房門上,
這是他當上大理寺卿的第十一個年頭,
這么多年來,他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任何挪動,
眾人都說,周皇更加寵愛少卿魏思遠,
但只有他知道,
這一切是為何。
“姜愛卿,這么晚了,所來何事?長公主受刺一案我已知曉了。”
潛臺詞,如果沒有比這件事還要勁爆的,就不要提了。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鞠躬道:
“請陛下保重龍體,經過女醫診斷,長公主今后恐怕難有子嗣。”
此話說出口,
眾人嚇得趕緊低頭,不敢去看那盛傳一向最疼長公主的周皇的表情。
周皇先愣了愣,隨后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的上揚,隨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彎腰低著頭的大理寺卿,以及周圍彎著腰的太監宮女們,這才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
“朕不信!來人!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拉到公主府去,朕就不信,沒有一個人能夠醫好錦畫!”
“是!”
蘇衛趕緊應聲,隨后正對著周皇倒退,待得離遠了后,才敢轉身快走。
轉過身后,蘇衛才敢讓自己眼眶中的眼淚涌出,
錦畫那孩子,今后可如何是好?
“你們都下去吧,朕想靜靜。”
“喏!”
姜大人跟著向后退去,
“姜大人,你留下,朕要好好問問你,這是怎么回事!”
待得太監宮女們都撤去,
周皇這才笑呵呵的雙手扶起了大理寺卿,
“今日,有勞姜愛卿了,本是想要懲戒一番那周錦畫最近的小動作,沒想到愛卿還能給朕這么大的驚喜,姜愛卿,你真是當之無愧的好官!”
大理寺卿被攙扶著站起身子來,
嘴里還不忘道:
“為君分憂,是微臣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