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也讓我們瞧瞧,這美人的成色如何?”
“說不準,這瞅著不美,摸著美呢?”
幾人不懷好意的哈哈大笑,湊上前去,想要把手往籠子里頭摸去。
這些人經常做這些事情。
囚犯嘛,一沒背景,二犯了事兒,惹人厭煩。
若有那種犯了民憤的,還有百姓帶著頭往里頭扔雞蛋石頭的。
今日也沒什么不同,只是圍觀的人多了些。
王三帶著手底下的混混們,滿懷期待的前來,想要看看這高高在上的美人長什么模樣。
也沒什么不同嘛,病懨懨的,快死了的模樣。
另外一個婦人倒是富態很多,摸上去應該很好吧。
囚車里頭有個矮胖的男人聽到這些污言穢語,怒目圓睜,像是要吃人一樣。
另外的幾人都沒有反應。
除了那個小兒,眨巴著眼睛,好奇的望著他們。
樸蘿暗中著急,她捏緊了拳頭,快步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強迫自己止停住。
不能去!
不能去!
她不斷的跟自己重復。
不能被發現,答應了玉烏龜的話,她要記住!
她狠狠的睜大了眼睛,目眥欲裂。
即使這些人再怎么樣,她也不能上前阻止。
“喂喂,你們幾個,干嘛呢?該上哪哪去,別在這里妨礙公務。”
旁邊押送牢車的軍士們上前,不客氣的驅逐這些混混。
“今日怎么不同了?”混混幾個還想爭辯。
“哎呦,王家小子,你就消停下吧。”旁邊一個嬸子聽到軍爺的訓斥,連忙把領頭的混混拉到了一旁。
這嬸子跟她娘關系很好,王三還會給她幾分薄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可不是什么惡人,你去欺辱人家不合適的。”
王三這才環顧四周,周圍的人確實沒有什么厭惡的眼神。
有的女人眼中帶著些悲憫和同情,也有的男人面色感慨。
“嬸子,不是通敵賣國嗎?”
“不是不是,是被人陷害的,哎呀,你快回家去,你娘找你呢。”
王嬸子看著這些女人,心里也感慨,原本她也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誰叫那個什么美人兒就可以過得那么好。
不用侍候公婆,丈夫又靠自己努力。對她雖說不專一,可是她也沒兒子。
這女人還鬧和離。
可是,怎么說呢?
和離就算了,女的不占理。
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何至于把人家搞得這么慘。
她不同意你納妾,你就跟人家和離嘛。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前一秒還當成寶兒一樣捧在手心,后一秒就恨不得殺人全家。
這種男人太可怕。
總之,一開始憤恨清汮命好卻不珍惜,現在又覺著人家太可憐。人嘛,同情弱者,尤其女人之間,最容易妒忌,可也最容易共情。
“嘁”王三不屑的哼了一聲。“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的?”罵罵咧咧的帶著手下離去。
倒不是為著嬸子的規勸。
而是那一家人明顯有軍爺罩著。
摸不著就算了,也沒什么好的。
看來那些高高在上的夫人們也就長這幅鳥樣子,還沒有窯子里的姐兒鮮艷好看呢。
之前幫北蠻人辦事的那幫人死了,他們的地盤又擴大了不少。剛好要去喝酒慶祝一下。
樸蘿見軍爺出手阻止,心下松了一口氣。
最后看一眼,該是要走的時候了。
剛要轉身退回角落。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樸蘿驚了一跳,轉身看去。
似乎是押送囚犯的軍士,跟前頭那些人一個樣式的衣服。
來找她做什么?難道是認出她來了?
“你是何人?”樸蘿心中不安,警惕的問道。
兵士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樸蘿跟他走。
樸蘿在原地不動,她在想,現在是不是轉頭跑來不來得及。
那兵士見樸蘿害怕,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屋,“是鐵將軍叫我來的。”
樸蘿驚訝,這才跟上。
沒走幾步就到了屋子,只是一個臨街的民房而已。
屋子很小,也有些暗,可是從窗子里可以清晰的瞧見街上的情形。外頭卻難瞧清楚里面。
樸蘿見到了鐵將軍。
和那晚見面似乎沒有過去多久。
兩個人卻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初那個高大威猛、身著鐵甲的將軍,現在穿著一身壓囚的布衣,神色憔悴。
當初那個臉蛋團團圓圓的小姑娘,變得很瘦。更加像她母親了,可是卻叫人心疼。
“鐵將軍?你這是?”樸蘿指了指他的衣著。
“我已經辭去了西城將軍的職位,負責押送囚犯了。流放的路上我會好好照料他們的,你不要擔心。”
樸蘿聞言,兩行眼淚落了下來。
她沒有說什么,只是對著鐵將軍直直的跪了下去。
“哎哎,你這是做什么?”鐵將軍連忙跳起來,一把把樸蘿從地上撈了起來。
樸蘿淚流滿面,她不能對著母親哭、不能對著外祖父哭……更不能對著父親哭。短短的數月不到,她竟然沒有親人可以依靠了。
對著眼前這個散發著善意的大叔,樸蘿就不去控制自己的眼淚了。
鐵將軍似乎想要上前拍一拍樸蘿的后背,安慰樸蘿,卻又縮手縮腳的不敢上前。只能笨嘴拙舌的安慰道:“哎你別哭了,你是偷偷從家里溜出來送你母親的吧?我看著了你,就怕你擔心,才叫你來的。”
“對了,前些日子想要尋你,你卻一直在宮中。”
“那個事情之后,我去了南邊的藥谷,尋找那女孩兒口中的圣花。”
“結果如何?”樸蘿急急問道。
鐵將軍神色哀戚“他們說從未聽過。”鐵將軍打心里不想相信樸蘿說的蠱術一類的東西,可是清汮確實病的厲害。
他只想著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從前兩人沒緣分,現在終于可以每日遠遠的瞧見,甚至可以上前照顧,心上人卻命不久矣。
“鐵叔,你別擔心。”樸蘿聞言,把在公主那里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鐵將軍苦笑搖頭,“希望如此吧。”如果清汮遠離了皇都真的好了起來,要了他的命他也甘愿了。
“不管怎么樣,我都會盡力照顧好她的。”他神色堅定,對著樸蘿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