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拂衣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世

“樸蘿,那你呢?你同我說說,你的心里頭是怎么想的?”白乞兒看著身前害羞的人兒,恨不得把她擁入懷中,這種如同貓兒抓心的感覺真是難受極了。..

“我不知道,白乞兒哥。”樸蘿有些心慌的搖頭。

“你……愿意嫁給我嗎?”白乞兒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遍,“那日在地底下,我身負重傷,你安慰我也是有的,如今,我再問你一遍,你若是不同意,之前不作數了也可以……”只是這樣想一想,白乞兒就覺得胸悶的難受。

“我……”樸蘿覺得自己的腦子又成了一團漿糊了,她又重復道,“我不知道,白乞兒哥。”她想要說些什么,可是除了重復這句話,她緊張的說不出別的。

樸蘿看著白乞兒捂住胸口的樣子,連忙回身查探他的狀況。如此一來,就從正坐在馬背上,變成了側坐。

“傷口無礙,”白乞兒苦笑,“只是心里有些難受。”

樸蘿小聲紅著臉說:“白乞兒哥,我聽說你喜歡我,我心里其實是歡喜的。”

白乞兒覺得這便是最好的良藥了,如同潺潺清泉流入心中,就連傷勢似乎也好了幾分。

“還有,有時候想到鐵蘭,還有小織她們,有時候心里也會吃醋。”

白乞兒想要說些什么,只是樸蘿打開了話匣子,便一直說了下去,“只是,我從未喜歡過人,也從未有人喜歡過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就該是如此了?還有,若是嫁娶,便要經過父母同意才可以,如今,我雖然沒有了父親,可是還有母親……若,若我母親還在世的話,”

說到這里,樸蘿聲音有些低落下來,她強打起精神,說:“我母親定然會喜歡你的,她從來都是支持我的……白乞兒哥,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我懂……”白乞兒看著眼前側身看著他的人兒,終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擁入了懷中,“我心知蘿兒也是喜歡我的,我便知足了,日后我定然親自去拜訪岳母大人,明媒正娶鳳冠霞帔的迎你回家。”

白乞兒提到鳳冠霞帔四個字,卻叫樸蘿一個激靈。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忘記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對,我還有事情忘了同你說!”樸蘿連忙說:“若是聽完,你后悔了也不遲。”

“什么事?”白乞兒皺眉,倒不是因為樸蘿有事情瞞著他,而是樸蘿竟然懷疑他會后悔。

樸蘿急忙從口袋中拿出那黑衣女人的玉佩,放在白乞兒手中。

“白乞兒哥,你瞧。”

白乞兒拿著玉佩翻來覆去的看,“不過是雕的很好看的兩條龍罷了,我又不懂玉,難道有什么講究不成?”

樸蘿仔細的把那龍的爪子指給他看,“這雕的是五爪金龍,是只有皇帝的親子才可以佩戴的玉,是身份的象征。若是皇子、公主外出做了王爺,尚了駙馬,這玉佩也不可以傳給親子的,而是待他們死后,隨著一起成為葬品。所以……”

所以……這意味著什么,聰明的白乞兒,幾乎在樸蘿說出玉佩的來歷后就明白了這意味著什么。

他沉聲道:“所以,這意味著,我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真正的七皇子?”

樸蘿點頭。

隨著白乞兒陷入沉思,他的臉色逐漸的沉了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剛剛兩個人之間旖旎的氛圍逐漸的消散。

白乞兒長了這么大,頭一次得知了有關自己身世的消息,一時間,對心里造成了很大的沖擊。他雖然已經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長大后,也似乎真的沒有再去想過這些事情了。

可是,在內心最深處的角落里,還是有一個小男孩坐在雪原上,問著遠方不知在何處的父親母親,“爹娘,你們為什么不要我了?”

他曾那么多次羨慕有爹娘的孩子,一家人歡歡樂樂的回家,他也曾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他只有婆婆就夠了。可是……

白乞兒在身側拳頭逐漸握緊。

他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那日在密室中聽到的話,“原皇后難產……死在宮中……”還有皇帝,“早就病入膏肓,放在那里就是一個擺設……”

原來,那就是他的父母嗎?那竟然是他的父母?初時聽到,只覺得漠不關己,此時想來,卻只有回腸百轉。

“來皇都的路上,他們只需要一個皇帝,皇后和嫡長子的位置,可是要讓出來的。”

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母親和兩位哥哥就在路上遭遇了毒手?只父親一人到了皇都?

父親?

這兩個字,在白乞兒口中生澀不已。

他又有什么資格稱呼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為父親了?

他還記得在皇都書的日子,無數次的憤慨過當今圣上的不作為,無數次的仇視那些皇親貴族們,就連當初救了他的樸蘿也不例外。

而他,竟然是……?

白乞兒忽然搖頭,他堅定的說道:“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就算這個玉佩出現在那女人身上,也不代表她就是他們口中的帝姬了,跟不代表我就是那個什么七皇子了。”

樸蘿心疼的拍了拍白乞兒的手,她什么都沒有說,她知道白乞兒是聰明人,是或者不是,他應該比她還要清楚。

“哎呀,真是急死我了,一定就是你了,有什么不可能的?”小玉在旁邊冷眼旁觀兩個人扭扭捏捏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說話了。

白乞兒又被嚇了一跳,他非常確定,這里就只有他們兩人兩馬,前后左右都沒有第三個人了,這個聲音就是從他和樸蘿中間發出來的。

樸蘿哭笑不得的把小玉掏出來,之前怎么不知道小玉有這么的莽撞。

“就是……它?”雖然有樸蘿介紹,可是白乞兒還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細小的聲音從小小的玉烏龜的口中發出,雖然它的玉口也沒動過就是了……

“這……對不起,我要消化一下,玉怎么可能會說話呢?”白乞兒用手不斷的敲著自己的額頭,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樸蘿想了想,把想坦白的關于她就是被小玉帶回來的游魂的話給咽了回去。這種事情,果然很難以接受吧……

小玉卻不管那么多,它從來沒有這么有表現欲過,它在白乞兒面前絮絮叨叨的,把它的身世背景,如何來到世上,張真人的故事,還有這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白乞兒也認真嚴肅的聽著,馬兒緩緩的在山路上行進著。

就這樣,一路從日出走到了日落。

白乞兒和小玉已經成為了惺惺相惜的“忘年交”,小玉變節速度之快,直叫樸蘿瞠目結舌。

“咳咳,”小玉假裝咳嗽了一聲,其實雖然說了這么久,可是它根本不會口干啊!樸蘿暗自腹誹。

“樸蘿,說你呢,還不快將地圖拿出來。”小玉氣道,這個女孩子就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沒有共同語言,偶爾叫她做些什么事情,還喜歡自作主張,幾次救人都是!小玉下意識的忽略了白乞兒也是樸蘿救起來的這點。

“啊,好的。”樸蘿聽話的把那個古圖拿了出來。

他們選擇在天黑之前找一個地方安營扎寨,現在,樸蘿破天荒的一個人在搭帳篷,白乞兒和小玉對著古圖又開始了嘀嘀咕咕的討論了起來。

不過……樸蘿時不時的看向那邊,現在,似乎白乞兒對自己的身世沒有那么排斥了,小玉也一改之前的頹勢,頭一次這樣有勁頭,在侃侃而談。

夕陽照在他們的身上,一切都顯得那樣的美好。

樸蘿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一人一玉卻突然止住了討論聲,白乞兒忽的抬頭,朝樸蘿的方向看過來。

“怎么了?”樸蘿偷看人家被抓了個正著,有些尷尬的立在原地。

白乞兒笑了,“我和小玉商量好了,以后還是由你來保管它。”

“我?”樸蘿指著自己的鼻子,十分驚訝,“為什么?”

“別婆婆媽媽的了,其實我的作用也就那么點兒,幫忙警戒一下周圍罷了,白乞兒功夫很好,反而是在你身上幫助大些。”小玉十分不耐煩的解釋道。

“可是,跟著七皇子不是你的夙愿嗎?”樸蘿驚奇道。

“他是七皇子,你是七皇子妃,你們兩個還分什么彼此了?”也不知小玉是故意的還是不故意的調笑了一句。

叫樸蘿滿臉通紅的站在了剛剛搭好的帳篷前頭。

白乞兒也輕輕的咳嗽兩聲。

剛剛確立關系,兩人還不大適應怎樣相處。

“那,我就先幫你保管了。”樸蘿又珍之重之的把小玉掛回了腰間,從前曾經想過和小玉分別的場景,會如何的不舍得,卻沒想過,分別的時間竟連一整日都沒有。她用手又拍了拍腰間那個位置,傳來熟悉的硬硬的質感,倍感安心。

樸蘿細心的幫白乞兒換了藥,又按照小織的囑托,用藥草熬制著一個據說是可以強身健體預防發熱的藥方。

白乞兒老老實實的沒有亂動,雖然他很想去打兩只兔子回來,可是耐不住樸蘿俏臉微寒的模樣,只得坐在原地暫時做個“吃軟飯”的。

他目不轉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樸蘿的一舉一動,從前就覺得好看,現在覺得更加好看了,怎么看也看不夠。

“白乞兒哥,藥熬好了。”樸蘿端著藥湯走了過來,那藥的味道很難聞,光聞著氣味就讓人作嘔了,可是白乞兒一邊看著樸蘿,一邊如同喝著什么美味的湯汁一般,一飲而盡。

樸蘿見他聽話,滿意的點了點頭。

“藥喝了,只是你剛剛說的話有一句不對。”白乞兒忽然說道。

“什么?”樸蘿接過碗,疑惑的問。

白乞兒輕輕笑了笑,“現在還叫白乞兒哥嗎?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樸蘿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換、換什么?”她小聲的說道。

“當然是叫夫君了。”白乞兒說道。

“白乞兒哥!”樸蘿嗔怒,“你不是說……”

“咳,”白乞兒咳嗽了一聲,“我不是要違背諾言,只是,我們不能再扮做兄弟了,這樣很危險。”

“為什么?”樸蘿疑惑道。

“你想,這個黑衣女人為什么能找過來?定是沿途有人泄露了我們的消息,可能是鎮子上的鼠盟的人,也可能是哪個江湖人,他們定是說,一對兄弟倆,大的那個脖子上有劍痕,小的那個白白的長得十分俊俏,距離出去南越王的領地還有十余日的路程,你說咱們是不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了?”白乞兒說的鄭重。

樸蘿被唬住了,她有些愣愣的,“好似是這樣的。”

“所以我們只能扮做夫妻了。為了之后不漏了陷了,現在當然要好好的演習了。”白乞兒說的越發鄭重。

樸蘿嚴肅的點頭,表示贊同。

“咳,”白乞兒咳了一聲,“叫聲夫君來聽聽,娘子。”

樸蘿張開嘴,又合上,如此反復了幾次,直到整張臉紅的如同滴血一般,細若蚊蠅的“夫、君”二字,才從口中吐出。

白乞兒看著樸蘿的櫻桃小嘴一張一合,里頭吐出了叫他夢寐以求的話語,激動的向前走了兩步,想要把樸蘿擁在懷中,卻因為太過激動,傷口似乎有些疼痛了,捂著胸口蹲在了地上。

“白乞兒哥!”樸蘿剛剛血紅的臉色瞬間退了個干凈,她幾乎是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白乞兒,“你怎么樣?你沒事吧?”

白乞兒平復著激動的心情,裂開了一個微笑,“你又叫錯了,看,我說要練習吧?”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樸蘿緊張道。

“不行,你、你叫錯了。”白乞兒雖然有些疼痛,可是卻沒有大礙,他看著樸蘿擔心的樣子,趁機叫她習慣。

“夫君、夫君、夫君,”樸蘿緊張死了,叫一句夫君不算什么,若是白乞兒因為這個受傷,她心里頭像是刀割一樣的難受。

卻發現白乞兒的嘴角偷偷的露出了一絲笑意,神情也不像是之前表現出的那樣的虛弱了。